2011-01-14 18:57:30PiggyMum

Escape to Geneva 3

 

旅行路上遇到人,總是難免的。問題只在,哪些型色的人。

 

車站附近的賣家、旅館跟餐館工作人員當然是最快接觸到的人。但是第一個讓我想寫的是日內瓦街角咖啡館的一個女總管。

 

店就十來坪大,她一個人什麼都管。煮的咖啡老公很滿意,我們家嚕囌的是老爺,所以老爺滿意一家通常就滿意。四五桌客人很快跑掉只剩我們,大家似乎都是進來暖身子的。總館出來收拾桌子,開始跟小豬玩。小豬能耍的就那些寶,而且要看人喔,小子不喜歡你怎麼都沒辦法的。女總管不會說英文,一嘴的法文,卻很努力地告訴我們,她其實是法國人,還住在法國,離邊境很近,每天騎腳踏車去邊境坐公車過來這裡工作。問說英文很難學嗎?她說她不太學得來,給小豬一個金頭冠,小豬不戴。

 



整個日內瓦的糕餅店都是這種金頭冠,不知道是過年還是耶誕的傳統?

 

她讓我覺得歐洲統合的成功。歐洲打了幾百年,能有今日的統合,真的很難得。我說的統合不是什麼大一統喔,是說可以貨幣互通,最重要的是工作互通。我相信她在法國邊境可能沒那麼多的工作機會,但是來到瑞士大城市,機會自然就多了。

 

每個人的一生,都在找尋一個社會認可的位置,卡進去,讓自己有飯吃,再藉此尋找更多的機會。每天在兩個國家間跑動,每天喔,我相信過去的以前,一定也有這樣的工作機會互通。但是那時候沒有健保、最低工時、工資的保障,現在互通在這些保障下,意義更顯重大。

 

只是她的工作實在是太無聊了,我每天經過都往裡頭瞧瞧她,有時候就她一個人,望著天花板發呆;有時候客人多,就看她忙著煮咖啡端麵包收桌子,這樣子的工作,我想瑞士人也不愛做,需要外勞來做的。



接下來是意外搭船上的那對夫妻。男的老先生非常好看,就是老了更有魅力的那種史恩康納萊型,他聽我們說德文,笑著笑著就搭起來。就是他跟我們說日內瓦太靠近法國,這裡沒人說德文了。他的德文很道地,一轉身就跟他的女伴說法文,也非常道地。狐公轉不過來要跟人家講英文,老先生提醒他說我可以說德文呀,狐公一打頭說唉,我都亂了啦。跟所有外人一樣,他們對小豬講三種語言有興趣得很。

 

老先生的伴侶好像一點不會德文,笑笑地看著我們。不過後來狐公又為了船艙後門而大驚小怪,怕我不小心壓到他兒子的手指頭。老先生好像有被嚇到。狐公一家人的問題就是什麼都大驚小怪,唉。那種嚇到的表情,很像是怕白男人欺負他的黃妻子。

 



這張是要給大家看,日內瓦人也吃內臟,而且擺得多精緻呀。英國人老笑法國人什麼都吃,真的,到接近法國的瑞士也是一樣的。到機場那天,我們終於可以掛完行李後,通過很討厭又冗長的安檢,找到一個沙發坐下,對面本來就坐著一對老夫妻,當然就禮貌先問這裡有人嗎?沒,於是我們一家三口就安頓好,狐公去覓食,小豬跟我看著講了八千七百遍的阿拉丁。

 

坐久了又聊起來,天哪,老夫妻住在約克,就我們家坐火車下去一個多鐘頭而已呀。他們說跟澳洲的朋友約在蘇黎世,要一起去滑雪。日內瓦是他們可以找到最近的城市,所以直飛過來租車開去,現在要回家了。他們當然又對小豬講三種語言有興趣,說他們自己的孫子們在南非,也是講好幾種語言。

 

真的,歐洲被這些人這樣住起來真的變好小。日內瓦像是後門一樣,飛進飛出。他們問我們覺得瑞士人怎樣?我說OK啦。英國老夫妻有點難苟同地說,瑞士人挺大牌地,不友善。我笑笑,心想唉,大城市裡的人,有多少友善呢?

 



這是小豬在老城找到一個開門的幼稚園,跑進去玩。他一路都問有沒playground可以玩。

 

最後一遇是我寫這篇本來已經不打算寫的最強動機,因為再不寫,可能一拖又三年。那是在登機門前頭了,我顧著隨身行李,老公看著兒子到處跑。之後男人在有點遠的那端跟一個女人講話,我覺得她挺面熟,但是一時不知道是誰。他們的小女兒鑽來鑽去,看來應該跟小豬一般大。然後那個旁邊在跟另一個男人講話的男人也看著我,很合善地笑了幾下,我回了卻還是想不起來,猜大概是老公的同事吧。大概十分鐘之後,我才猛想起那個媽媽是誰了,天哪,三年了呀!

 

那是我們兩組還大腹便便,我三十三週,她三十六週時,在一個新手父母「如何接生」課上遇到的夫妻。那個課很恐怖,展示一些生產道具像是吸馬桶的把子、夾寶寶的鉗子,你要是生產不順利,這些東西就會進到你肚子裡……

 

男的是德國人,女的是法國人。之後聊得很好還一起去喝醫院的咖啡,法國準媽跟我抱怨英國醫院的衛生真可怕,她德國老公說通常也算了,有一次要輸血,居然針頭掉在地上,護士拿起來就要往他老婆手臂上插。他跳出來說,你不換針頭也至少消毒一下,這是我老婆,肚子裡有我們的孩子,你也拜託好嗎?這個故事讓我印象很深。我們交換了電話,她們也都在大學工作,說以後要連絡。之後又有一堂課,在荒郊野外,我跟這老婆一起去上還同坐計程車回家,她送我到門口說錢下次再算,我說不行硬塞了給她。

 

然後我們就都被孩子淹沒了。



中間老公在路上遇見這位德國爸爸兩次,知道他們女兒被吸又被夾,善後沒弄好,他老婆一直沒恢復身體。這是第一次兩家都看到了當時隔著肚子的孩子,天,真是太巧合了。都選在日內瓦,還同天同班機。我們先上機幫他們佔了位置,於是兩家坐同排大聊起來。其實只有狐公啦,他是本府社交大臣,我跟兒子睡得七葷八素東倒西歪。

 

法國媽的家在馬賽,德國爸在波宏。他們一年耶誕回德國,一年回法國。這次去法國,出日內瓦還要開五個多鐘頭才能到南法,回程跑去滑雪算渡假。媽媽問我產後身體好嗎?我說還可以。她說她很糟,一直生不出來因為胎位不正,三個小時後決定開刀,還是他們一直催才可以在三小時後開,後遺症多得不得了。她又開始埋怨英國醫療系統。唉,這些一堆行政雜事細菌很多的金飯碗地方,要說是說不完的。她們也問我們日內瓦人友善嗎?說機場的服務態度真是非常糟。

 



這是日內瓦有名的巧克力,一塊手掌大要你快三百元銀兩。但是真的好好吃,強力推薦。他們的女兒比小豬早生三週,很可愛,胖圓的臉蛋捲頭髮,一路都不睡只要玩。而且是跟狐公玩,開心得很。中間還要去換尿布,他爸媽發現小豬不用尿布了很羨慕。這位好樣的小女孩叫做艾麗薩,她有著媽媽上班、很早就上幼稚園的孩子特性,那就是社交手腕好很多。她解了我跟狐公的一個世紀大謎。那首Christmas pudding,人家小女孩是用兩隻老虎的音唱出來的,哪像小豬的「新詩吟唱」五音不全呀。而且全文是:

 

Christmas pudding, Christmas pudding,

Steaming hot, steaming hot,

Sprinkle on the sugar, sprinkle on the sugar,

Eat a lot, eat a lot.

 

機上男服務員來跟小豬玩幾次,小女孩搶鋒頭立刻就捷足先登了。小豬沒睡醒一臉呆樣,哈哈哈,就說女孩子們厲害吧。兩家一起下飛機、拿行李,他們坐計程車回去。分手時小女孩不跟我們再見,她媽媽小聲說了sorry。

 

人生多巧合,真的。我因此通常不明白敢作壞事的人,怎麼相信不會有被揭發的一天?哈哈哈!

 

2011/1/13、14

 

豬媽 2011-01-18 18:16:49

你的形容實在是太好啦
要去接小孩了

s 2011-01-18 17:31:17

一連看了下來,文章和照片都很精彩,尤其風景美的不得了!豬媽身歷其境,真的是奇幻的感覺,很難形容這種同時在天堂和地獄裏的感覺,呵!

pigMum 2011-01-18 06:41:51

阿我不是說過,我家老爺也有法國血統?只是沒有印證,他一個研究家譜的姨媽說,祖先有一個女的去法國幫傭,回來時就挺個大肚子,沒人知道爹是誰,你說,法國人的嫌疑是不是最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