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昨晚在旅館就從新聞得知今天京都會下雨的消息，早上七點過一些，離開旅館發現下著微寒的春雨就不顯得意外了。前往清水寺的公車上，許多活潑的國小低年級學生童言童語，嬉鬧出京都的朝氣。我與W在「清水道」下車，沿著些許傾斜的緩坡上清水寺，來到清水寺的門口還未開放參拜。我拿著破舊的雨傘在飄著細雨晨霧的早晨往下鳥瞰整個東山地區，而遠端的京都塔在白茫的霧氣裡若隱若現。


依傍音羽山的地勢而建造之清水寺在不甚滿意的天候下更顯得古老，我站在露天的「清水之舞台」，四周的櫻林成了舞台視野內最美麗的主角。聽說這「清水之舞台」當初在搭建之時未曾用過一根釘子，能親眼看到這樣雄偉的舞台就讓我嘖嘖稱奇。雖然我們漏掉了「音羽瀑布」的景點，卻難得在這櫻花盛開的特別季節裡拜訪了「奧之院御本尊御開帳」的這個盛會。有時候覺得旅行就是一種緣分，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卻也很多事情是因緣際會得讓人驚喜。


清水寺的左邊就是地主神社，對於戀愛占卜相當靈驗。對於現階段感情穩定的我而言，只希望可以在平穩之中求得細膩的幸福。我在這裡拜了水之地藏王，悠閒地欣賞這宛如漫畫般的趣味建築，就連商店裡面穿著傳統神道教的兔子玩偶也讓我想起小時候常玩的電動玩具主人翁。


下雨的清水寺周邊有點掃興，淅瀝嘩啦的雨就這樣不留情面，害我沒有逛土產店的興致了，不然在這裡，跟京都有關的一切紀念品都可以一應具全。從二、三年「土反」往下走，彷彿是一條時光隧道，帶領我前往洋溢著古早味的京都風情。雨滴敲打在鐵黑的屋簷，順著簷邊的流線落下，天不至於灰暗，在白光籠罩下滲透出細膩的微霧，讓整條?道如夢似幻。


觀光客多了起來，商店不受氣候的影響，積極的店員仍有禮地在門口招呼著。我在這裡買了京都有名的吸油面紙、京扇子、薰香組，其實大半這裡的東西包裝華美精緻，一般人應該很容易就自動自發掏腰包購買吧！


畢竟誘惑我前來的不是這些「歐米阿給」，而是這風情萬種的?道。書上寫著若在三年「土反」跌倒，會受到「三年內必死」的詛咒，跌倒之人需得去買個葫蘆才可以破除魔咒這樣的事件，我也慶幸自己在這裡沒有跌倒，也不用花錢買葫蘆了。銜接到寧寧之道。沿低矮的圍牆筆直往前方延伸，很難相信連一條小徑也能這樣充滿風情，京都不愧是京都啊！來到知恩院，讓我近看不如遠看得巧妙，因為知恩院的三門高度約有二十四公尺，是全世界最大的木造門。這裡還有個書上寫的「七大不可思議」，但是究竟在不可思議個什麼勁兒我真的搞不太清楚，翻過書上所示，還是覺得小題大作了些。


沿途景點不只書上說的這些，包含較不為觀光客熟知的，就看個人的取捨了。有時候我們撐著小傘沿路走著，聞著道地的日本炷香，聽著法事祭拜的禱文，在外頭探頭探腦的兩個人，說著奇怪的話語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或許日本人是這樣子看我們倆的。


受不了持續不斷的雨，跳上了公車前往銀閣寺。不少人說銀閣寺的破舊不如不看，但我與Ｗ討論後，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要等下次不知何時呢？在銀閣寺下了公車，肚子餓得咕嚕叫，我們隨機抽樣選擇一家店吃中餐順便歇息，沒想到這裡的豬排蓋飯有夠讚，且還相當便宜實惠。


走入兩旁修剪工整的樹牆，臆想著第一眼面對銀閣寺會有什麼想法呢？


說也好笑，其實我看了銀閣寺好幾眼了我還在找銀閣寺，原來銀閣寺跟昨天的金閣寺比起來，竟是這樣的「樸實」。慘兮兮的天候配上灰濛濛的銀閣寺本殿，於是乎我在這裡笨到拿著飄洋過海的破爛摺疊傘，留下了尷尬的身影。銀閣寺附近佈滿了數十種類的苔蘚，有些是好的，有些會造成生態上的困擾，看著一盒盒標示清楚的苔蘚展示，覺得相當富有趣味。其實上面還有得走，只是礙於天候，加上不想讓自己跌了個朝天狗屎，走到半途，虛應一下故事，折返。


走出銀閣寺，天公依舊不賞臉，我們還得前往哲學之道吶。這條長達長約兩公里，因琵琶湖疏水渠道而建之小徑，靠哲學家西田幾多郎等人散步沈思聞名。名列日本百大道路之一的哲學之道豈有不去之道理？這著名的賞花之路，果然讓我這次的賞花之旅增色不少，不論是選擇走外圍的小馬路，可以一邊賞花一邊留意附近的商家是否有你血拼的目標；或者是內圈避開人群但需注意櫻樹枝椏賞你耳光，都各有特色。我們在哲學之道隨心情變換著道路，驟雨，我們就到內圈藉著茂密的櫻樹躲雨；細雨，我們大搖大擺走著比較好走的外圍。這裡的溪流清澈無比，聽著潺潺的水聲，打落的花瓣由天而降，躺在春天的泥土地上，飄落到溪水順流而下，心想這麼美麗的櫻花花瓣逐自飄零，心中不免一陣嘆息。


雨更猖狂了，受不了這麼濕冷的敗興天候，我們看到窗明几淨的咖啡館，一溜煙的躲了進去。推門一瞧，發現裡面除了老闆以外沒有一個男性，六成的座位坐滿了中年女人，害我還一度猜想是否打擾了某女同志聚會的場所而不自知？我坐在胡桃木的座椅，一邊啜著溫熱的咖啡、吃著不甚可口的起司蛋糕，看著窗櫺上的彩色琉璃，角落兀自發著昏黃光線的飾燈，其實窗外白晃晃的一片亮光，視角頂端一架自轉車靜靜的淋著雨，櫻花輕輕隨風搖擺著，隨風落下的也只有我在疼惜了。


畢竟我的下午茶完了天殺的雨還是猛下個不停，只好坐到雨勢轉小再離開。我的「人人遊京都」的書籍放在包包裡面也因淋雨而縐折，在?道買的紀念品那美麗的包裝也給雨水弄糊了，全身汗水跟雨水混雜，「奇摩子」的確不太好受，無奈我們還得往下繼續，看著這咖啡館的貴婦少奶奶們就覺得很羨慕，難道她們都沒事幹就在這裡吃喝玩樂嗎？罷了，還是走吧！


在若王子神社及永觀堂後繞了一下子，我們接著來到了南禪寺，以湯豆腐聞名之南禪寺周邊果真看到很多家標榜湯豆腐御膳的商店。因為下午茶吃得很撐，而且想說吃個豆腐用不著跑到京都來，臺灣的豆腐就夠美味了，於是對於京都的湯豆腐就顯得興趣缺缺。雨後的南禪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香，不知是山林裡芬多精的氣息，或者是餘香裊裊？雨後的烏鴉漫天飛舞，高興得嘎嘎大叫。南禪寺因著名的三門高聳，所以可以上二樓觀賞附近的風景，但前提是還得付錢。對於每天的行程都貢獻個大把銀子在寺廟參拜費上的我們而言，還真是蠻吃緊的開銷，於是我們就在寺院周邊走逛著拍照留念罷。


本想搭公車前往平安神宮，但當地人告訴我們其實可以步行，我與W就沿著南禪寺通走到了琵琶湖疏水紀念館附近，眺望眼前的遠山因霧靄圍繞而忽隱忽現，樹葉被大自然的水洗滌得翠綠盎然，我在橋邊靠著橋桓，岸邊的櫻花垂枝，像在汲琵琶湖水的少婦，遠處的櫻花細膩到無法分辨，只見彷彿粉白色的芒狀花形像那被風吹散的亂髮，垂櫻倒影像急忙著在湖水面上整理容顏的少女，靜動全被我給看見了。


在右轉入神宮道後，京都國立近代美術館與京都市美術館對峙於道路的兩旁，我與W的目光被美術館開館七十年紀念展的看板給吸引了，一位和服裝扮的細眼女子素著臉龐彈鋼琴，不知道為何館方採用這種東西文化合併的海報，不諳日文的我頂多也只能運用想像力了。


從神宮道接著廣天門，看到清一色朱紅與墨綠強烈對比的平安神宮，這座緬懷平安時代的神宮顯然有著旺盛的人氣，從觀光客所操的口音就可以了解這是哪來的旅行團囉。舖滿白砂的地面本來就走得費力，天氣笑顏了起來後，地面的白砂卻因雨天過後而處處積水，要小心避開水窪的陷阱吶，更凸顯了步行的困難。一對情侶用英文要我幫他們拍照，看他們的長相輪廓跟口音我猜想可能是韓國來的朋友，拍照謝過我之後，我看到太極正殿有神職人員在舉行古老的儀式，看不懂門道也可以湊熱鬧。庭園的入口讓我猶豫不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知庭園裡面藏了什麼樣的櫻花秘密？不過與W討論後還是決定不進去欣賞了，因為還是那「錢」的因素。


倦了，到平安神宮外面的京都市觀光協會歇息吧！這些簡易的海報傳單都沒有我想要的資訊，單就印刷及排版就讓我傻到拿了一疊放在背包內，哈日的行為真是愈來愈肆無忌憚了。


雖然倦容寫在臉上，但是好不容易來到的京都，豈可以浪費寶貴的時間？飽覽了古廟史蹟之後，不妨來點現代感的洗禮，於是我們坐公車到京都車站，想一揭這全日本最大車站的神秘面紗。在車站前的廣場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覺得身為京都人是一種驕傲，京都車站讓我明白了京都現代的另一面。看著京都劇場外面華麗的「美女與野獸」舞台劇海報，我在手塚治虫Ｗｏｒｌｄ買了慶祝原子小金剛誕生賀卡的明信片打算寄給在臺灣的他（原子小金剛是四月八日生日），之後就在手扶梯的帶領下不斷升高，眼前所見即是京都塔，繼續往上爬升，京都市的全貌全給我踩在腳下了。有玻璃的保護下雖然心安，但以為可以吹到沒有柵欄帷幕的自然涼風，我不禁有著小小的失望。


於伊勢丹百貨樓上吃了簡單的肯德基日式照燒雞肉餐，我們循著書上的指引，來到了位於伊勢丹百貨四樓的「茶寮」，意外於連吃個甜點冰品都需要排隊。在服務生帶領下我們終於有了座位。在這播放著演歌的空間內有著極佳的視野，我對女侍點了春天限定，名為
「櫻花」的都路里後，就開始品味這空間內的一切，一直到女侍送來了我的「櫻花」都路里（來到這裡了一定要點跟櫻花有關的）我都捨不得吃，對著我的「櫻花」發呆了好一陣子，內心天人交戰著要不要把數位相機拿出來拍照，後來下意識覺得有點愚蠢，說不定還招惹來當地人奇怪的眼光，於是把這樣的念頭給消除了。我看著高腳玻璃杯內裝著甜卻不膩的紅豆，ＱＱ的黃色綠色圓子在白色的綿密冰淇淋中洇泳，吃上一口，宇治茶香濃郁，從嘴角飄散出芬芳，春茶色般的果凍配上象徵粉紅色櫻花的冰淇淋讓我忘了一整天下來的疲憊。


春寒料峭的夜晚，華燈初上的京都車站鬧區不減風情，我們在車站對面的商店內閒逛著，沿著烏丸通走到了東本院寺，烏漆嘛嘿什麼都看不見，本想著乾脆挺著飽食的肚子散步回旅館，但是天冷，而公車經過也相當頻繁，於是我們兩人就隨便跳上公車回京都四條烏丸的東橫INN，在車上我還在想等會兒要泡哪一包溫泉入浴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