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4 08:48:28中晒招

責任與自由

  每每提及生命,都與「意義」掛鈎,因為談論生命,就是分析生命的奧妙,從而發現其意義,一種浪漫激情的,振奮心靈的,讓人們面對生活艱辛仍堅忍前進的「哲學」。再進一步,意義對人的直接作用就是身分。
  每個身分都背負着一些責任,或者應該說,背負這些責任導致一個人獲得這個身分。至於甚麼責任在人身上形成哪些身分呢?就要看這些身分在社會的位置了。子女要孝順父母,學生要努力讀書,成人要辛勤工作,在在都是那麼理所當然,是我們自我完善、自我實現,成為一個完美的「自己」的必要功夫,正如阿里士多德所講,那讓我們「快樂」。
  這些說話讀來礙眼。無他,當人被打上角色定位,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被某思想解釋,他的行為必須符合某規範。自由往哪裡去?我們作為個體的獨創性往哪裡去?我們好像被淹沒在那名叫「社會」的熔爐裡,我們所信守的價值,所認同的意義,都只是「多數人說的就是真理」這句「規律」運行的結果,但那些任務看來是那麼理所當然,即使任由我們選擇,我們也會一直如此生活,事情也會不斷重覆。
  「社會未來的棟樑」被當成一個必然的標籤安置在大學生身上,但是,負擔甚麼責任,獲得甚麼成就,才算得上成為支持社會的樑柱呢?似乎又說不清。我們可以規定,醫生應該醫治病人,農夫應該耕耘作物,同樣可以規定大學生應該讀書求知,但我們遠遠不止要安守本位,僅盡團體給予我們的本份,不然的話,這種冷漠的個人主義將令團體中的關係變成純粹被告知的責任,個體就成為群體機器中的螺絲齒輪了。
  身份不能向你說明你應該做甚麼,人們對你的勸告也不能作為生命的金科玉律。身分是對人的詮釋;要知道某個體「應該」做些甚麼,我們先要理清它的「本質」,然後是這本質衍生出怎樣的存在「意義」。依此說來,身分就是我們的本質了,它向我們訴說生存的意義。然而,本質是虛妄的,它不向我們展露本點,是個神秘的處子。我們所認定的事物的「客觀」本質,都不過是一種詮釋,如果硬要說自己的一套是「本質」,那就是容不下其它詮釋,強行佔着「道」,也就是霸道了。
  沒有人會想自己被霸道攻陷,成為霸道的奴隸吧?
  生活無時無刻都在選擇,我們不得不承擔這個責任,這個自由的責任。我們按照慣例行事,我們任由他人為我們選擇,都是我們的決定,將生命的詮釋權拱手奉送出去。我到底是誰,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是個甚麼人,取決於我做了些甚麼。我的本質有甚麼內容,由我自己決定,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下一步會做些甚麼,所以我對我自己是陌生的。
  由是觀之,生命就沒有甚麼先於我們生存的意義了,但我們總會追求有意義的人生,不甘於在白駒過隙中只當歷史的過客,讓一生匆匆而過。既然我們沒有本質,本質又決定意義,那麼我們就應該,而且是必須,清醒自覺地選擇怎樣的生活,選擇成為一個怎樣的人,選擇自己的生命包含怎樣的意義。具體應該怎樣做?我不知道,亦容不下我去理會,生命是你們的,「你是自由的,所以你選擇吧──這就是說,去發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