綣縮的身體側躺著，在那個朱紅色的小小空間裡。你聽得到嗎？你大姐柔柔的低吟，叮囑你一路走好！還有二姐的嚎啕，捨割不下的呼叫．．．．．．

在過去一段日子裡，死亡，或許離你不遠。只是，一切又來得太突然了。去年兩次回鄉探望，你再沒有以往的那種樂觀，痛楚的煎熬太深了吧，深得有點令人絕望。那兩次，我都帶了相機回去，但不知怎的，我沒再主動提出拍照，我想你會再次健康起來，然後跟我們閒聊一些宿命的相書學說。只是，一切都已經沒有機會了，最後一張照片停留在2007的記憶裡。

去年深秋，也不知是否冥冥中的命運呼喚，臨走時我們都跟你握手道別。沒想到，那是最後一次見面，那一握已是最後一別。以後，不再有機會聽舅舅的命說了，我和姐姐竟然感到絲絲失落。儘管每一次我都流露著一點點不大置信的表情。可是，這世上有些不著邊際的話語，我們還是喜歡聽聽，看看你那種認真肅穆的神態。

正午時分，要起程了，我們以大毛巾當袍，小毛巾綁在手臂上，背轉身子，聽著不停的鞭炮聲，在哀號的笛子聲中放響。在這放晴的日子，幟熱的陽光照得有點暈眩，我為母親撐著傘子，隨著送喪隊伍行走。繞過鄉鎮小道，壽棺，最後在外婆村子牌坊前停下。那一刻才驚覺，那條在幼時看似遙遠的一段路，卻原來只是不消三分鐘就可跑完的距離。我已經二十多年沒走過這條小路了。只是，某些記憶，一直存在我們的內心，從來都沒有消失過。

 

 

 

圖片攝於二零零七年四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