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都教不會？

　　前幾天有個機緣，談到了「學習」這一塊。先生有感而發的說了好多話。因為開頭的主題是：「我今天終於明白為何有人老是教不會？」於是，引發了我的興趣。同樣身為老師，也想聽聽他有何不一樣的見解？於是，開始了這次的對談。

　　在先生一開始說了「我今天終於明白為何有人老是教不會？」我的腦中開始閃現以前曾經歷的一切。

　　如果你是老師，或你曾經教過孩子功課，有沒有遇到過一種情形，就是無論你怎麼教，他就是不會。然後你開始著急，憤怒，生氣的想打開孩子的腦袋，想了解一下問題究竟出在哪？孩子真的這麼笨？然後，自己開始覺得沮喪，無能為力，最後，不是把孩子送到補習班給老師教，不然就是請家教，而最下下策是：直接放棄，認命了。反正他就是學不會。這時只好開始安慰自己，沒關係，人生路很長，誰說一定要很會讀書？只要孩子乖，不會變壞，讓他學個一技之長就是了。幾乎每一個教不來的結果，都是這樣的演變過程。

　　於是，我就開始思考，人人真的生而平等嗎?

　　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很聰明，學什麼都快。有的人卻是明顯的在學習上吸收慢。有人記憶力超強，但有些人就是沒有辦法這麼厲害。當認識的人越多時，越明白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在先天的條件上，真的很不平等。人人生而平等的管念，可以用在他出生後，去捍衛他自由的平等，言論的平等，人權的平等，但是，卻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智商」。

　　以前並不覺得自己很笨，直到自己學到物理化學時，才知道自己的腦袋在某方面似乎有點受阻了，怎麼聽怎麼記都記不起來，有些理論就是聽不懂。尤其是物理，看著這個科目對我造成的傷害，我真的很無言。它讓我明白自己的「笨」，也讓自己明白什麼叫「無能為力」。最後，我選擇放棄。能讀的就讀，不能理解就算了。於是，高中時期的物理化學，我常考個位數，當被化學老師罵我與某某人「狼狽為奸」，當時，自己真的很受傷。考個位數又不是我願意的。如果可以的話，誰不希望自己的成績能優秀點？想到那位老師對我的傷害，我一直無法釋懷。直到今年過年後跟高中國文老師及數學老師聚餐，經過二十六年的歲月再次見面，竟有彷如隔世之感，而也在那次的聚會中，聽到化學老師已經不在人間了。而我的遺憾不再能彌補，我一直很想對老師說：「我真的盡力了，請諒解我，不要誤會我是不用功的小孩。」而這句話，我再也沒有機會對老師說了。

　　過去的經歷，讓自己明白，我的不優秀不是我自己造成的。很多時候，我不斷的努力依然還是達不到「理解」這一塊。而也因為這樣的體驗，可以讓我明白我的學生的苦楚。排除孩子的不用功外，我可以理解孩子的受挫感來自何方？我可以體會他們的感受，因此，對待我的學生，我多了一份理解的寬宏，也多了一份耐心與諒解。

　　先生說了那句話後，不等我回應，馬上就說：「有人老是學不會，是因為根器的問題。」我很訝異他用了類似佛教的語言。佛陀的八萬四千法門，就是因應不同根器的眾生而說的。當先生說到根器的不同，我不禁會心一笑，這個我懂。然後他繼續說：「而這些根器的不同，是接續上輩子而來的。有的人上輩子早就學會了，這輩子再來時，一聽就懂了。因為他不是第一次接觸。而這輩子學不會的，是因為他上輩子沒學到，也沒學好，所以這輩子要再來一遍。如果這輩子還是沒學到，就會帶到下輩子去。」我很訝異先生說的這一段話，因為，他沒在看佛書，想不到還有這樣的認知。他說他不知道這樣想對不對，但唯有這樣的推論，才能解釋為何有人老是學不會？

　　學習，是一條漫漫長路。以前在學校時學的是學業科目。離開學校後，要學的更多。人生的每個經歷，都需要我們去學習，去面對。有些人可以在生活中過的如魚得水，也有些人卻生活的異常辛苦。這些，都是其來有自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根器不好就放棄學習，如果放棄，就再也沒有機會學會了。或許，我們可以選擇從最簡單的開始，一點一滴慢慢來，終有一天，也會學會。如果還是學不會，那就下輩子再繼續吧。

　　學習，其實應該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因為學習，可以得到自己本身原本沒有的東西。但是，實情是學習不一定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在學習過程中，有時我們會經歷很多的折磨與痛苦。而最糟的是還不一定可以完全學會。但是，沒有關係。生命的延續，不是只有這一輩子。只要肯學，都一定多少可以獲得一些東西。而學習的累積，就能讓我們的智慧慢慢開解。希望，接下來的每一個學習，都能用歡欣的心情去對待。與其痛苦的學習，不如改變心態，好好的學習。相信自己終有一天能有所成，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黃湘於2013.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