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中秋的陰霾天氣一直持續到現在。
中秋那晚父親中風發作隔天便住進醫院，
我永遠記得媽媽打電話跟我說醫生要她簽病危通知時那種慌張的聲音。
前陣子，主治醫生幾乎每天都提醒我們要有心理準備，
更瞭解爸爸的病情以後，我到地藏庵跪求菩薩，拿著父母親的衣服請濟公幫忙，
不管是科學的或是不夠科學的方法，無非是在絕望中找希望。


父親的狀況似乎逐漸穩定，這幾天開始進行簡單的復健，
但血壓仍是忽高忽低，昨天嘴角旁還起了一個紅腫的小水泡要再等醫生檢查。
此外，現在住的單人病房其實規定是一次只能連續住五天的，
不知道是不是朋友的幫忙所以醫生真的有多照顧，爸爸才可以住到現在，
但老人家們耿耿於懷這樣的病房一日要好幾千塊，
又不放心在雙腳還無力站穩、無法獨自行走前離開醫院，
在不浪費各種資源下勢必要轉到健保給付病床，
可是偏偏現在沒有多餘的床位。


過了中秋的陰霾天氣到今晨短暫放晴，
習慣了每天六點多起床的生活，睡不飽已是不以為苦的常態，
唯一能讓鬱悶心情稍稍轉好的，
就是那坐在搖晃的公車上不經意抬頭望見的藍天白雲，久違了。
關於生活，答不上好或不好，安不安心，可是我知道絕對不是快樂的。
工作上的爭執忍耐，感情上的不確定與磨合，
長期以來的親子關係造成孩子的性格扭曲、父母的沒耐性難以溝通，
生活裡要面對的“現實”實在太多，讓人喘不過氣。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是那個在面對越嚴重的事情，
越壓抑脾氣、越冷靜的人。
被迫長大的日子裡，每晚站在佛桌面前誦經時我都有一種感覺，
像是贖罪與懺悔，又像是被赤裸裸地檢視著；
我嘴裡快速唸著經文，腦子卻停不下來充斥著生命中的許多面孔，
我虛心也心虛，菩薩神明真有靈，
怕是會同情我的孝心，恥笑我的無情和我的六根不淨。


只有我的心曉得，父母的愛是無私的，
可是，我卻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