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7 11:21:00小費
烏山頭水庫紀事(第11屆南瀛文學獎新詩第二名)
(一)
八田與一以雙手摩挲出泥土的聲音
細砂在飄蕩的空氣中狂笑:
「你不自量力的肘臂
豈可拓開出水庫的力量?」
八田睜大了被陽光吻紅的眼睛
埋身進入機械與石頭拚鬥的吼聲裡
工人們吸汲著潮濕汗水的香煙
揮霍的十字鎬、鋤頭與塵土交戰
加鹽的陽光下看到
壯闊水利工程的景象
(二)
南台灣瘟熱的火流還在燃燒大地
八田說來吧!我要引渡每一次的雨水
以河水狂歡的激情方式歸隊
漫過水泥大圳、漫過溝渠
漫過龜裂的泥塊
讓河水清爽地洗濯大地的面目
滋潤乾旱的河床心靈
河水經過破曉亮麗的清晨
灌溉著一株株翠麗的秧苗
讓河水抬起你們的頭拉起身子
沿著時間的轉軸
秋天豐盈了季節的容貌
而飽滿結穗的米粒彎下了身段
成就嘉南平原金黃色的谷倉
粒粒嚼出芳香的味道
(三)
戰爭時,那艘被炸彈咬傷的船艦
將你的肉體反覆被浪潮吞沒
從此你的衣冠尋覓不到主人
悲傷的農民們黯淡了村莊和廟堂
卻將你沉思的肢體雕塑
成大地知覺者的模樣
你右手支著頭坐在堰堤上
看著你鑿開的藍色珊瑚水潭
只見閘門一開奔放的水流
飽滿了柳營苦瓜甘甜的汁液
綻放了白河蓮花朵朵的笑靨
怒放了玉井芒果花的赤紅
劃過了官田採菱小舟一道道的水痕
甜美了麻豆袖子的芬芳
幸福了大內酪梨的果香(註一)
如今那潺潺的河水漫過嘉南大圳
漫過水塘、漫過田野
日夜朝著東方的盡頭
奔向壯闊的海洋
註一:酪梨又名幸福果。
善化文風
(一)
沈光文站在目加溜灣社的土地上
招呼著過往的文風
他教書的身影與陽光對話
朗朗上口的吟詩聲
將字音寫在南方的星群中
「台灣嶼圖考」、「草木雜記」、「台灣賦」
旅行的土地上推敲出台灣文獻的國度
而他行醫的臉孔有著慈祥的溫柔
把脈、診舌、觀色
如三月的春風對待繁花盛開的午后
如此溫馨動人魂魄
我走進慶安宮點燃
文昌帝君的一柱清香
深深向一代宗師的你
獻上虔誠膜拜的薰火
(二)
走進亞洲蔬菜研究中心
四萬七千多種的蔬菜原庫種子
正在希望的夢土裡繁涎青春
它們不斷被基因雜交卻肥沃了
大豆、綠豆、蕃茄、甘藷優秀的種
奔向世界一百九十多個國度在不同
硬度的土地上播種柔亮的希望
而台灣甘藷粉隨著她質樸的甜味
遠渡重洋告訴世人:
「我來自台灣,台灣number one」
(三)
成功啤酒廠的檀木香桶裡
發酵出一瓶瓶尚青的台灣啤酒
時光的甘泉釀熟了她純情的味道
在烈日蒸餾出來的月份裡
散發著甘醇的回味
面對艷陽毒火燃燒赤野的夏季
喝一口清涼退火的台灣啤酒吧
再向你奮鬥的人生衝衝衝
七股濕地
(一)
傾斜地軸23點5度角的陽光
迷濛了海上的春潮往
地勢平坦的海岸線交歡出鹽場的風光
再引誘出暖潮前來孵育成
一粒粒結晶的芒鑽
每到冬季的河口濕地
黑面舞者展翅著優雅的姿態
她伸長了黑色的嘴喙品嚐
曾文溪每一道上菜的佳餚
而河海擠滿了相爭戀愛的魚群
全被她扁平的嘴篩
搗散了昨日的春夢
(二)
潟湖的水域與大海互通款曲
入內的海水已沒有仰天長嘯的氣息
寧靜悠遠的水面上種滿了蚵架
有浮棚、垂吊與平掛式的招待
你喜歡那種鮮美的滋味?
放養魚塭的虱目魚肥了
蟹黃也隨秋菊的花瓣豐腴了身材
定置魚網內有迷途魚蝦的收穫
鹽田交輝出滄莽天地間的遼闊
而每到冬至的海面上
那些洄游的烏魚群也開始
探查今年的捕魚網仍否堅強?
再玩一場拚鬥的遊戲吧
(三)
循著水域,被馴服於內海的水
航向堤岸沙洲發現了
沙丘一次次被東北季風詢問
你那新月形般美麗的曲線
是如何取悅人們呢?
紅樹林裡角頭沙蟹與招潮蟹
面對蒼茫孤絕的水色
一頭栽進砂質的洞穴裡
也許是聽慣了潮汐回流的聲音
鹽,被熱流烤成長白山的姿態
被太陽蒸得發暈的海水
在鹹得不能再鹽的土地上發現
紅蘿蔔、甘蔗、牛蒡、酸菜吸進了苦澀鹽分
卻吐出蔬果的甜味
啊!鹽田,映照在粼粼的波光上
海風,在天空中迴旋歌唱
而我的祖先呀!卻與海爭田
北門的文學薪火
(一)
北門嶼的古地圖孤挺在康熙的年代
仍盡忠扼守著府城的北方
歷史的車輪往前推進中發現
原來海是我們的母親
雲是我們的兄弟
浪是我們張開的魚網
擒拿海裡修練的鹽巴
我站在北門的海岸線上
聽,像嬰兒般整夜哭喊的風仍侵蝕著海砂
看,海砂卻安靜地沉睡在黎明的懷抱
而沙丘上馬鞍藤匍匋蔓延攀走海砂
想圍捕成綠洲的模樣
牽牛花也揚起粉紅色的喇叭
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在鹽分地帶
展開
(二)
代天府的王爺巡守著鯤鯓的海岸
以強大的神力趕走瘟害的餘孽
穿梭廟前刈香薰炙的香陣與藝陣
使出了看家本領的陣頭
轎夫們衝鋒陷陣朝火堆裡跳躍光采
炮火煙硝中迷濛了眾生的眼睛
乩童揮舞著狼牙棒
往身上猛打著神經知覺
時間彷彿停止了傷痛
傷口的血液被掩蓋叫好的掌聲中
不再凝固
踩在烏腳病傷痛的土地上
踩在文藝重鎮的康榔山莊上
發現鹽分創作的活水源頭
來自於人民奮鬥努力的歲月
這一把代代相傳的薪火點燃
燃燒的那火從這裡開始
將台灣文學發光
成世界文學的一環
學甲情懷
(一)
慈濟宮的保生大帝以上白醮方式
追念起泉州祖靈的祭典
祝賀的藝陣挾著熱鬧的餘威
將學甲可行走的路壯盛了
不少陣仗的態勢
綿延一百零八人的蜈蚣陣
團結了鄉親的情感,還有
「中州高蹺團」馬嘶啼聲的胭脂馬
在翻滾飛躍中關老爺騎上了高蹺
他跨出虎虎生風的威武大步
一場跌跌撞撞下保護二嫂的戲碼
竟是呱呱墜地的笑聲
(二)
紅茄里、頂州里對決的紅腳菜鴿飛了
飛在樸拙厚道的農莊天空
菜鴿揹上梧桐與刺竹交織的筒狀竹器
承載了農人們簡單的天性
爭先擠壓的空氣注入了哨音聲
鴿子輸贏押注的賭本
原來是一場皆大歡喜的
辦桌嘉年華會
(三)
滾滾向東奔流的八掌溪水
反覆在貧脊的惡地上溫習
不忘本、團結、重和諧的傳承
你們要向貧土學習謙卑的力量
要向寒天學習奮發的精神
你們打拚的因子代代在血液裡迴流
從新頭港仔社區的台南幫故里開始
一直延伸到寰宇的企業版圖
那成功開花的果實
如同種在頂州上的西瓜
如此清涼甘甜
沁透人心
八田與一以雙手摩挲出泥土的聲音
細砂在飄蕩的空氣中狂笑:
「你不自量力的肘臂
豈可拓開出水庫的力量?」
八田睜大了被陽光吻紅的眼睛
埋身進入機械與石頭拚鬥的吼聲裡
工人們吸汲著潮濕汗水的香煙
揮霍的十字鎬、鋤頭與塵土交戰
加鹽的陽光下看到
壯闊水利工程的景象
(二)
南台灣瘟熱的火流還在燃燒大地
八田說來吧!我要引渡每一次的雨水
以河水狂歡的激情方式歸隊
漫過水泥大圳、漫過溝渠
漫過龜裂的泥塊
讓河水清爽地洗濯大地的面目
滋潤乾旱的河床心靈
河水經過破曉亮麗的清晨
灌溉著一株株翠麗的秧苗
讓河水抬起你們的頭拉起身子
沿著時間的轉軸
秋天豐盈了季節的容貌
而飽滿結穗的米粒彎下了身段
成就嘉南平原金黃色的谷倉
粒粒嚼出芳香的味道
(三)
戰爭時,那艘被炸彈咬傷的船艦
將你的肉體反覆被浪潮吞沒
從此你的衣冠尋覓不到主人
悲傷的農民們黯淡了村莊和廟堂
卻將你沉思的肢體雕塑
成大地知覺者的模樣
你右手支著頭坐在堰堤上
看著你鑿開的藍色珊瑚水潭
只見閘門一開奔放的水流
飽滿了柳營苦瓜甘甜的汁液
綻放了白河蓮花朵朵的笑靨
怒放了玉井芒果花的赤紅
劃過了官田採菱小舟一道道的水痕
甜美了麻豆袖子的芬芳
幸福了大內酪梨的果香(註一)
如今那潺潺的河水漫過嘉南大圳
漫過水塘、漫過田野
日夜朝著東方的盡頭
奔向壯闊的海洋
註一:酪梨又名幸福果。
善化文風
(一)
沈光文站在目加溜灣社的土地上
招呼著過往的文風
他教書的身影與陽光對話
朗朗上口的吟詩聲
將字音寫在南方的星群中
「台灣嶼圖考」、「草木雜記」、「台灣賦」
旅行的土地上推敲出台灣文獻的國度
而他行醫的臉孔有著慈祥的溫柔
把脈、診舌、觀色
如三月的春風對待繁花盛開的午后
如此溫馨動人魂魄
我走進慶安宮點燃
文昌帝君的一柱清香
深深向一代宗師的你
獻上虔誠膜拜的薰火
(二)
走進亞洲蔬菜研究中心
四萬七千多種的蔬菜原庫種子
正在希望的夢土裡繁涎青春
它們不斷被基因雜交卻肥沃了
大豆、綠豆、蕃茄、甘藷優秀的種
奔向世界一百九十多個國度在不同
硬度的土地上播種柔亮的希望
而台灣甘藷粉隨著她質樸的甜味
遠渡重洋告訴世人:
「我來自台灣,台灣number one」
(三)
成功啤酒廠的檀木香桶裡
發酵出一瓶瓶尚青的台灣啤酒
時光的甘泉釀熟了她純情的味道
在烈日蒸餾出來的月份裡
散發著甘醇的回味
面對艷陽毒火燃燒赤野的夏季
喝一口清涼退火的台灣啤酒吧
再向你奮鬥的人生衝衝衝
七股濕地
(一)
傾斜地軸23點5度角的陽光
迷濛了海上的春潮往
地勢平坦的海岸線交歡出鹽場的風光
再引誘出暖潮前來孵育成
一粒粒結晶的芒鑽
每到冬季的河口濕地
黑面舞者展翅著優雅的姿態
她伸長了黑色的嘴喙品嚐
曾文溪每一道上菜的佳餚
而河海擠滿了相爭戀愛的魚群
全被她扁平的嘴篩
搗散了昨日的春夢
(二)
潟湖的水域與大海互通款曲
入內的海水已沒有仰天長嘯的氣息
寧靜悠遠的水面上種滿了蚵架
有浮棚、垂吊與平掛式的招待
你喜歡那種鮮美的滋味?
放養魚塭的虱目魚肥了
蟹黃也隨秋菊的花瓣豐腴了身材
定置魚網內有迷途魚蝦的收穫
鹽田交輝出滄莽天地間的遼闊
而每到冬至的海面上
那些洄游的烏魚群也開始
探查今年的捕魚網仍否堅強?
再玩一場拚鬥的遊戲吧
(三)
循著水域,被馴服於內海的水
航向堤岸沙洲發現了
沙丘一次次被東北季風詢問
你那新月形般美麗的曲線
是如何取悅人們呢?
紅樹林裡角頭沙蟹與招潮蟹
面對蒼茫孤絕的水色
一頭栽進砂質的洞穴裡
也許是聽慣了潮汐回流的聲音
鹽,被熱流烤成長白山的姿態
被太陽蒸得發暈的海水
在鹹得不能再鹽的土地上發現
紅蘿蔔、甘蔗、牛蒡、酸菜吸進了苦澀鹽分
卻吐出蔬果的甜味
啊!鹽田,映照在粼粼的波光上
海風,在天空中迴旋歌唱
而我的祖先呀!卻與海爭田
北門的文學薪火
(一)
北門嶼的古地圖孤挺在康熙的年代
仍盡忠扼守著府城的北方
歷史的車輪往前推進中發現
原來海是我們的母親
雲是我們的兄弟
浪是我們張開的魚網
擒拿海裡修練的鹽巴
我站在北門的海岸線上
聽,像嬰兒般整夜哭喊的風仍侵蝕著海砂
看,海砂卻安靜地沉睡在黎明的懷抱
而沙丘上馬鞍藤匍匋蔓延攀走海砂
想圍捕成綠洲的模樣
牽牛花也揚起粉紅色的喇叭
一股旺盛的生命力在鹽分地帶
展開
(二)
代天府的王爺巡守著鯤鯓的海岸
以強大的神力趕走瘟害的餘孽
穿梭廟前刈香薰炙的香陣與藝陣
使出了看家本領的陣頭
轎夫們衝鋒陷陣朝火堆裡跳躍光采
炮火煙硝中迷濛了眾生的眼睛
乩童揮舞著狼牙棒
往身上猛打著神經知覺
時間彷彿停止了傷痛
傷口的血液被掩蓋叫好的掌聲中
不再凝固
踩在烏腳病傷痛的土地上
踩在文藝重鎮的康榔山莊上
發現鹽分創作的活水源頭
來自於人民奮鬥努力的歲月
這一把代代相傳的薪火點燃
燃燒的那火從這裡開始
將台灣文學發光
成世界文學的一環
學甲情懷
(一)
慈濟宮的保生大帝以上白醮方式
追念起泉州祖靈的祭典
祝賀的藝陣挾著熱鬧的餘威
將學甲可行走的路壯盛了
不少陣仗的態勢
綿延一百零八人的蜈蚣陣
團結了鄉親的情感,還有
「中州高蹺團」馬嘶啼聲的胭脂馬
在翻滾飛躍中關老爺騎上了高蹺
他跨出虎虎生風的威武大步
一場跌跌撞撞下保護二嫂的戲碼
竟是呱呱墜地的笑聲
(二)
紅茄里、頂州里對決的紅腳菜鴿飛了
飛在樸拙厚道的農莊天空
菜鴿揹上梧桐與刺竹交織的筒狀竹器
承載了農人們簡單的天性
爭先擠壓的空氣注入了哨音聲
鴿子輸贏押注的賭本
原來是一場皆大歡喜的
辦桌嘉年華會
(三)
滾滾向東奔流的八掌溪水
反覆在貧脊的惡地上溫習
不忘本、團結、重和諧的傳承
你們要向貧土學習謙卑的力量
要向寒天學習奮發的精神
你們打拚的因子代代在血液裡迴流
從新頭港仔社區的台南幫故里開始
一直延伸到寰宇的企業版圖
那成功開花的果實
如同種在頂州上的西瓜
如此清涼甘甜
沁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