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13 03:51:27北極熊

歷史,我思

近代史的課程進入了義和團時期,1899年的中國民間,猶如一個滿載沸水的鍋爐,到了蒸衝爆發的臨界點。的確,這絕對不僅是一場迷信的遊戲。在上位者為了宮廷權力的爭奪,決定向八國宣戰;而根據戴玄之先生的研究,義和團原是鄉間團練,為了保護地方身家財產安全,但往後,這個名號底下聚集了各路人馬,在不同省分間流竄。他們排外,殺教民並號稱刀槍不入,但在這些看似荒誕的中世紀宗教語言背後,卻是中國民間承受多種外在壓力後的一次奮力怒吼。

隨著通商口案的不斷開放,中國逃不開被捲入資本主義市場的無情命運,列強輸入的茶、煙、布、鐵器等等,在經濟上毫不留情把鄉間廣大的手工業摧毀,無數碼頭上的挑夫、運河兩岸的牽夫、手工開礦的礦工等等,全部失業了。同時,開放傳教這幾十年間,中國各地包括台灣的鳳山地區,發生上千起教案。教案不僅肇因於中西文化差異的捍格,更多是對當地居民們土地與財富的威脅;而每當教案發生,迫於列強的武力威脅,地方官只能拼命緝拿中國人民,不問是非,也造成民間對官方無能的憤怒。

層層原因的加疊,終於使這看似荒謬卻也代表人民怒吼的變亂展開。事實上,當八國聯軍開進紫禁城,帶領他們掠奪財物的就是傳教士或中國教民。甚至在北京的北堂主教樊國梁,還貼出告示,表示在一定期限內教徒們可以搶劫,可是在規定個人應得數目之外,必須上交教會。日後,樊國梁回西歐,竟還得到羅馬教廷賞封衛士。直至今日,中國未與梵蒂岡建交(連中國本土的天主教徒組織也不願意),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天主教從未對他們在中國做過的一切,有過任何道歉或聲明。事實上,對猶太人的被屠殺,天主教廷迄今也未予任何強力的道德譴責。如此也就不難理解,中國潛在意識裡,認為基督教是帝國主義先鋒這樣的概念。

歷史深重的迷霧繼續繚繞,雖然那些血淚交織的時刻,距今不過一百多年。最近台聯黨主席參拜靖國神社,在台灣引起軒然大波(與此同時,台灣也完全在日本教科書爭議上「缺席」)。他們請出一位尚存的高砂義勇隊老人,對慰安婦問題進行發言,他說道:慰安婦當中也有自願的。是的,慰安婦之中也許有自願的,但在那樣的悲劇時代中,她們在被餓死的絕望之下,除了選擇那樣的職業,無法謀求其他出路,你能稱這樣的「選擇」為選擇嗎?不禁又想起山崎朋子的「望鄉」,被壓迫著的女人,似乎不分國界。

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小島上,心情不再是憤怒,也不是悲哀,卻是驚恐著的沈默與無力。不多談、多寫,不代表不關心政治或國際時事,只是找不到一個著力點。作為一個人而存在,找不到可置身其中的文明,不就像無根的蘭花嗎?同時也戒慎恐懼著,對於歷史,實在負有更多責任,任何一個面向與事件的遺漏,都將是嚴重的缺失。時間不多了,還有多少人在歷史的長河中瘖啞無語,而我想我該更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