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高中生總愛把制服的上衣鬆垮垮地拉出來，只留下一小段還塞在褲頭或裙頭裡。我觀察了許久，不懂好看在那裡。唯一能理解的是：代溝。

我們那個時代，制服是整整齊齊塞在裙頭裡的。上廁所或是四下無人時，總要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裙子裡，將上衣拉得更平整。
衣服是要燙的。但是燙衣服呀，那可是一大學問。騷一點的同學，會在衣服的背面燙出三條線，搞怪一點的，還會燙斜線。我只有在高一的時候，才燙三條線，高二之後，我的上衣只是燙平，燙衣的線只含蓄地留在肩上和袖子的兩側，悶悶的騷，才是我們這一群人認為的最高境界。
衣服是一定要常常燙的，特別是我身上的黃襯衫。高一時，那個黃呀，黃到彷彿帶著一點生澀的綠，那時，就會仰望著高三學姊們薄薄的、隱約可以看到內衣肩帶的淡黃色襯衫。那樣的黃色，是歲月加上熨斗的功勞。襯衫越燙會越薄，才能燙出那種透明的味道。
百摺裙，那更是非燙不可。一條條筆直的線，是對自己的要求。坐下來的時候，要小心地撥弄整齊，否則一個起身，全亂了。
所以放學時，向我們行注目禮的男生怎懂，那一身整齊的制服，是多少的心血投注。不變的制服裡，總藏著女生複雜的心思。

再仔細看看現在的高中生，終於看出了一點端倪，那衣物拉出來的幅度，好看和難看之間，還是有一些學問。端詳了許久，突然有了一些領悟，原來從他們的制服上，看到的是自由和隨性，而我們則是嚴謹和細膩。這或許是七年級和五年級制服之間的，不同。

原貼於2002/10/19

後刊於《自由時報》花編副刊92.6.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