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17 13:33:12寶兒(芳瑜)

從「詞人之舟」到「斷背山」的片段風景

或許小時候讀琦君,淺白易讀的「現代化」印象太深,讀《詞人之舟》才知彩筆之下,琦君古典的根基很深。

寫晏殊這篇,說道北宋初年作詞的風氣一天比一天興盛,原因有三。第三個有趣因素「乃是當時的士大夫們總覺得凡有重大或冠冕堂皇的感慨,當以詩來揮發。若屬傷離怨別、風花雪月等私人感情的,便把它寄託在詞中。認為詞是不登大雅的遊戲之作。這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詞的地位不及詩高。實際上,詞的感情反比詩更豐富,可讀性更高。因為越是自由自在,把深藏內心的話寫出來的,愈見真性情,而詞的第一要件就是一個『真』字。」

這大概解開我心中一個疑團,為何小時候讀詞總是比讀詩的感覺更加強烈、更加喜歡。

「真」是文學裡一個重要的元素。這讓我想到讀谷崎潤一郎的《瘋癲老人日記》這部自述寂寞老人的心境,耽美、敗德、嗜虐一再出現的日記體小說。日本作家武者小路實篤曾說:「谷崎文學是毫無思想性的東西!」但美國評論家基恩教授卻認為:「如果不能欣賞谷崎文學,日本將只有思想,沒有文學!」

東方,特別是的中國,受到「文以載道」的觀念影響極深。反觀此處的西方論調,認為藝術不該有那麼多的捆綁,美的、醜的,都該一併呈現,這就是人生。比較起來,我欣賞這樣的論調,雖然讀到一些晦暗、惡魔思想的書,還是感到有點吃不消。可是全然的排斥或抵毀,只會讓人的眼光更狹隘。

真實不等同寫實,而是一種內心狀況。這又讓人想到一個問題:真實或寫實必然如灑狗血一般嗎?
在琦君寫晏殊這篇,又提供了一個答案。她說:
「生命有限,繁華更是有限,晏殊於罷相之後,一定更深深體認到這一點。當他在陜西長安時,見到一個江湖落魄歌女,深有所感而作了一首『山亭柳』(略)……完全是寫實筆法,頗似白居易的『琵琶行』。這位冷靜的詞人,故意把自己的感傷隱藏起來,客觀地寫西秦歌女,從『纏頭無數』的全盛時期,到『淚落紅巾』的悽涼晚境,寫得絲絲入扣。…而他借此寫世態炎涼,也就是他自己心中的塊壘了!」

讀文學一如看人生,看別人,反觀自己,我總是一直在學習、摸索,而且活得越老,看到的越多,生命因此有了探索之必要,延續之必要。正如這陣子《斷背山》的話題,吵得火熱,吵的內容不少在於誰比較艱難?誰比較值得同情?但這些似乎是難以比較的。我不禁想起李安在座談會裡說:「我只是ask the big question,而不是給一個答案。」他又說:人生是包含性、複雜性,是和諧與衝突並行的。「不假裝我們瞭解,而是試圖去瞭解。」

藝術把人生種種攤在我們眼前,我想這便是它的迷人之處。
寶兒(芳瑜) 2007-03-20 01:01:56

女巫真用功 真的每日一文
而且妳點讀的文章都是我還算有幾分喜歡的^_^

我白天睡得昏沉沉 越睡越昏 不過現在精神好多了
想趁此時寫點東西 先說晚安

四月女巫(區鬱) 2007-03-19 20:09:22

寶兒啊寶兒:

我又來每日一讀了^^
看你說小時讀詞總是比讀詩感覺強烈
我深有同感!
不知是否課本裡挑的詩總太&quot正經&quot
總是要憂國憂民或者先天下之憂而憂等等
雖然讀了些,卻少有觸動內心
記得高中時暑假作業要自己挑個主題寫報告
整個暑假一頭埋進冰涼的書庫就是好一整天
那時才接觸了許多課本上相熟的詩/詞人截然不同的面貌
我總帶本小冊,遇見喜歡的詩詞就抄下來
往往一天下來,報告主題的進展恐怕不及誤入歧途的收穫多^^
不過,那種只為自己的喜歡而閱讀的感覺
回憶起來,仍然美好......

寶兒 2006-06-23 10:08:38

謝謝小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