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5-02 07:53:58果汁

花魁巧巧 齊晏5

第五章    

  一張六、七人睡的大床,封侵無和巧巧分據兩邊睡著,各懷心事。

  封侵無知道她睡不好,一夜翻來覆去,聲聲若有似無的歎息,像催情的春藥,一陣陣誘惑著他。

  他渾身僵直,專心地戒備著,就怕她一旦爬了過來,空有一身好功夫也無法抵擋。她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讓他全身發熱,手心出汗了,他真是抵禦得好痛苦。唉,就算抓賊也沒這麼辛苦過。

  巧巧今晚倒很乖巧,沒有使出誘惑他的把戲,只聽見她長長吁了口氣之後,半晌不再發出聲音,他以為她終於睡了,正要鬆懈下來,卻聽見她輕輕開口。「你為什麼還不睡?」

  他懊惱地抽了口氣。「我在等你睡著。」

  「為什麼要等我睡著?」她訝異。

  「免得你溜過來侵犯我。」

  巧巧低低一笑。「你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怎麼睡得著。」

  「你非要想這些不可嗎?」他故意不耐。

  她支起上身看他。「我的腦袋要想,我也控制不住呀,不如你抱著我睡,或許我就能睡得著。」

  「見鬼了!」他輕叱著。「要我抱著你,今天晚上我們兩個都不用睡了。」

  「可見你也是個沒定力的男人。」她挑興地說。

  「不必我方法激我,我不會上你的當。」他翻過身去,背對著她。

  「無所謂,你不抱我,我拿你的衣服來抱。」

  「隨你便。」他打定主意不去管她。

  果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她真的從包袱中抽出那件白外衣來泡在懷裡,眼睛在黑夜裡晶晶閃爍,直瞅著他。

  「侵無,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她歎氣似地問。

  「你別說話行不行。」他立刻轉過頭來,意志漸漸在動搖。

  「你喜歡我多一點,還是雪雁多一點?」她輕輕低喃。

  「我想睡了,你別再說話了!」他氣得壓低聲音一吼,心裡其實是在氣自己。

  巧巧噤了聲,默默地將懷中的衣服偎向自己的臉,輕輕閉上眼睛。

  封侵無深深吸口氣,在他的生活週遭,並不是沒有女人喜歡過他,只是用這種全神貫注,傾盡全力的方式來喜歡他的女人,花巧巧還是頭一個。

  這個女人,不管做什麼事都惹得他動心,太煩了。

  良久,巧巧安靜了下來,不再輾轉不安,他聽見她的呼吸變得深長規律了些,猜想她應該睡著了。

  他轉頭看她,白外衣被她摟在懷中,隨著呼吸,微微起伏著。

  他眉頭深鎖,對她,終也開始有所戀眷了。

  和巧巧多相處一刻,戀眷之心便增加了幾分,再這樣下去,必會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

  他自嘲地笑了,太子殿下信任他,是因為他對美色有極超凡的自制力,恐怕太子殿下怎麼樣也料想不到,一向極為信任的帖身大將,已經動了凡心。


※     ※     ※
  天還沒亮透,巧巧卻早已經醒了。

  她睡得很淺,窗外麻雀輕微的拍翅聲便將她驚醒了。

  房間裡很安靜,靜得可以清清楚楚聽見封侵無低淺均勻的呼吸聲。

  她像貓一樣無聲無息地起身,躡手躡腳地爬到他身邊去,她雙臂交疊,枕著下頷,看他靜謐放鬆的五官。

  她在醉顏樓見過不少男人,卻沒見過長得比他更好看的,他睡得好熟,第一次在她面前毫無防備,她可以仔仔細細地看他,他的眉毛不濃不淡,眼角微微上揚,平時目光清冷,而現在閉起來時卻極溫柔,他的鼻樑直鋌而窄,嘴唇薄薄,吻起來直教她神魂俱醉。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嘴唇,他沒醒,睡得很沉呢,她微風般地親了親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輕輕帖在他的胸口,傾聽他沉穩的心跳聲,她好奇地觸碰他的身體,一處一處探索,他的呼吸漸漸紊亂了,然後突然間警醒,飛快地推開她的手。

  她以為他又會斥責她了,沒想到他並沒有,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這已足夠讓她受寵若驚了,她欣喜地抱住自己,陶醉不已。

  不一會兒,封侵無推門回來,手上捧著一臉盆的熱水,看見她仍躺在床上,便說:「該起來了,梳洗完以後我們還要趕路。」

  她坐起來梳理著頭髮,默默垂著頭好一會兒,慢吞吞地說:「我今天……不太方便,不好趕路。」

  他怔了怔。「什麼意思?生病了嗎?」

  「不是,就是……身上不乾淨,強迫趕路很麻煩的。」她繼續梳理頭髮,頭垂得更低。

  他聽懂了,一時間愣住,他的計劃中不包括這一件,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竟呆愣愣地看著她。

  其實巧巧是騙他的,她只是找藉口不想上路,只想多拖延幾天,期待命運會不會因此有些什麼改變。

  「要多久?」他僵硬地問。

  「至少五天吧。」

  「五天!」他大驚。「別開玩笑了!」

  「誰跟你開玩笑,你又不是姑娘家,不曉得當女人有多麻煩。」她沖了回去。

  「算了!」他滿臉拒斥地同意了。「要不要找雪雁來幫你?」

  「我又不是小娃兒,還需要人幫嗎?」聽他提起雪雁,她總是感到不悅。

  「那現在該怎麼辦?」他一臉無措的表情。

  「不怎麼辦。」她存心逗弄他。「總之是不能趕路了。」

  他滿臉狐疑地看著她。

  她擰了擰毛巾洗臉,理了理衣服,隨意綰個簡單的髻,然後將窗子架了起來,探出頭去遙望著紫石街,街道旁有些店舖開始啟市了,賣燒餅的、蜜餞的、鮮魚青菜的、字畫的,漸漸喧嚷起來。

  「侵無,外面很熱鬧,陪我去走走好嗎?」她興奮地,精神抖敗?
  「你不是不方便。」他掀了掀眉。

  「只是走走而已,不礙事的,難道停在房裡悶坐一天嗎?」她熬不住,拉著他下樓。

  他們才剛一下樓,捧著熱豆汁的雪雁抬頭看見他們,居然一陣心慌意亂,雙手鬆了松,整鍋熱豆汁直往下墜,硬生生地砸在她的腳上。

  「哎呀——」雪雁驚叫,腳踝的湯傷痛得讓她站不穩,跌坐在地。

  封侵無見狀,立刻衝向她,翻起她的褲管,看見她的小腿已被熱豆汁湯得通紅,想也沒想,就急忙將她攔腰抱起,朝後院的井邊奔過去,一邊向雪超大喊:「拿湯傷藥來!」

  雪雁的頭低得不能再低,整個下頷幾乎帖到胸口,驚羞得出封侵無替她除掉鞋襪,將她湯傷的腳泡進冰冷的井水裡。

  「泡久一點,不痛以後再起來上藥。」封侵無平和溫柔地囑咐雪雁。

  巧巧看見雪雁滿臉艷紅的模樣,真懷疑現在的她能不能感覺到痛。

  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更何況是一個人。巧巧的妒心又在作祟了。

  雪超拿著一罐湯傷藥進來,嘀咕雪雁。「你太不小心了,做事情的時候怎麼能分神呢?」

  巧巧沒好氣地說:「都是我哥不好。」

  封侵無莫名其妙地看了巧巧一眼。

  「跟封武舉有什麼關係?」雪超一臉困惑。

  「沒……沒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雪雁驚慌失措,張口結舌地解釋。

  封侵無一把抓著巧巧拉出後院,板著臉警告。「你別唯恐天下不亂了。」

  「真的呀!雪雁喜歡你。」她正經八百地。

  「小聲一點,別在那裡亂點鴛鴦譜。」他急忙將她拉出酒樓,走向街道。

  「連我都喜歡的男人,她當然也會喜歡嘍,這有什麼稀奇。」她帖近他,細抿著嘴笑。

  「是嗎?」他沉吟著,淡淡一笑。「那也好,雪雁是個不錯的姑娘。」

  巧巧呆了呆,驚問:「什麼意思?」

  「你不是在替雪雁和我牽紅線嗎?」他勾起嘴角笑著。

  「沒有!」她失聲大叫,急忙挽住他的手臂。「我隨便說說的,你別當真!」

  封侵無不接話,忍著笑遊目四顧街市上的店舖和攤販,看見賣飾品的小攤子,眼光多逗留了兩眼,小販連忙招呼﹕「公子,買支簪子送給姑娘吧!」

  封侵無挑出一支玳瑁制的梅花簪子,回頭問巧巧:「好看嗎?」

  巧巧連想也沒想就點貳?
  封侵無把簪子遞給她,付了錢便走。

  巧巧微微一愣,急忙追了上去,濃黑又澄明的眼睛圓睜睜地望著他,強調地問

  「送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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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雪雁的,你幫我拿著。」他隨口說。

  巧巧胸中的妒火轟地點燃,她把簪子插在自己的髮髻上,霸道地說:「現在是我的了。」

  封侵無淡然一笑,本來就是預備送給她的嘛,莫名其妙轉了個大彎。

  兩個人才剛上街,容貌清麗絕美的巧巧立刻引起路人的注意,到處都有人竊竊私語。

  「看,那個姑娘!」

  「長得真美。」

  「誰家的小姐?」

  這麼多年來,巧巧幾乎不曾這樣明目張膽地上街過,這回出酒樓時急了些,忘記戴上紗羅帽,沒想到引來這麼多的窺伺。

  「太多人注意你了,得趕快離開才行。」封侵無覺得不妙,拉住她往回走。

  「可是……我還沒看夠啊!」她左顧右盼,興致還很高昂。

  「不行,這裡人太多了,萬一出事,我很難保得住你。」他不由分說,緊緊拉著她穿越熙攘雜亂的巿集。

  紛亂的人群中,一個手中打著摺扇,富商打扮的公子哥兒迎面走來,一看見巧巧,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失聲大叫著:「你是花巧巧!臨安城四大花魁之一的花巧巧呀!」

  人群鼓譟起來,四大花魁的艷名誰沒聽說過,一得知花巧巧的出現,全都紛紛擠過來一睹芳容。

  巧巧沒想到在飛雲鎮中竟會遇見認識她的人,心下一慌,急忙抬起衣袖遮臉,直朝封侵無身邊躲去。

  封侵無機警,覷見一個小胡同,忙護著她奔進去,跑到底原來是個死胡同,他攔腰抱起她,低低說:「抱緊我!」

  動人的命令,她自然很樂意服從。她甜蜜蜜地圈住他的頸子,由他抱著一蹬、一飛,輕輕鬆鬆躍過牆去。

  「你還真是艷名遠播。」他放下她,語氣不可思議。

  「沒有親眼看見,連我自己也不信呢。」她親熱熱地挽住他,好不得意。

  「說一句就驕傲起來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巧巧挽成了習慣,他竟忘了該拂開她的手。

  一陣甜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巧巧望過去,小徑旁的院牆內斜伸出枝葉繁茂的桃樹枝來,滿樹夭夭灼灼的桃花,一顆顆熟透的桃子壓在枝葉上,香甜誘人。

  「摘幾顆桃子來吃好不好?」她小小聲地說。

  「你要我當偷桃賊!」他沒幹過這種勾當。

  「桃子都熟透了,不吃多可惜,又不是要你偷人。」

  封侵無拗不過她那張刁鑽的嘴,縱身躍上牆頭,摘了兩顆桃子給她。

  她用衣袖擦擦桃子,張口一咬,一雙明眸就如含糖似地甜笑起來。

  「好軟、好松、好甜,偷來的就是比較好吃。」

  她心滿意足地凝望他,微風夾帶著香甜的氣味輕輕拂來,動人的目光,撲鼻的異香。

  他的心跳了跳,拿起另一顆也咬上一口,的確好吃極了。

  「這輩子,我沒這麼開心過。」她仰望他,露出一抹不沾染凡塵的笑容。

  封侵無愣住,驚愕自己正一步步走進不可收拾的亂局當中。

  像一場出軌的美夢,終要醒的。

  他急急退開了一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說錯話了嗎?」她追上去,很惱怒,自己進一步他便退一步,怎麼費力也追不上,從未有過的無依悵惘襲向了她。

  封侵無不再理她了,在回酒樓的路上總是遠遠避著她,回到酒樓前,只對她冷淡地囑咐著。「回去以後待在房裡別出來,我不想給雪超他們惹麻煩。」

  巧巧爆發了,衝著他大喊:「麻煩、麻煩,我在你眼裡只是麻煩!」

  她又氣又感到委屈,一路快步回到酒樓,逕自朝三樓奔上去。

  「怎麼回事?」雪超從櫃檯後探出頭來,好奇地問。

  「沒什麼,被寵壞的丫頭。」封侵無木然地答,無處可去,只好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愈來愈多的煩惱盤踞在他心裡,像無數只猙獰的手,撕扯著他。

  雪超給客人上完酒,交代店小二招呼客人,便在封侵無面前坐下,笑問:「兄妹兩人吵架啦!」

  封侵無笑而不答。

  雪超聳聳肩,起身繞進廚房,不一會兒又回來。「已經中午了,我叫雪雁弄點吃的來,要不要把封姑娘叫下來一起吃?」

  「不用了,她不太舒服。」封侵無避重就輕。

  雪雁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兩個男人幫忙接上桌。

  「腳好些了吧?」封侵無不經心地問。

  「好多了,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她淺淺一笑,回身又進廚房端了些菜出來,柔聲說:「你們先吃,我給封姑娘送飯上去。」

  「麻煩你了。」封侵無歉然說道。

  雪雁嬝嬝娜娜地上樓。

  雪超吃了幾口菜,有意無意地低聲問道:「封姑娘有人家了嗎?」

  封侵無一怔,不得不老實說:「她已經有人訂下了。」

  「噢——」雪超一派瀟灑。「早該知道的,這麼漂亮的姑娘,多少人爭著想要吧,問也是白問,噯!封武舉,來點酒吧,我這店裡最出名的酒叫『透瓶香』,醇醲好喝,你難得來一趟,不喝可惜了。」

  說完,便逕自打了一壺來,給自己斟滿了一杯,也給封侵無斟滿了一杯。

  「陪你喝一杯可以,再多就不行。」封侵無有言在先,身邊帶著巧巧,萬一酒後亂性就糟了。

  「封武舉酒量驚人,從沒見你醉過,只陪我喝一杯未免太瞧不起人了。」雪超抗議,顯然不準備輕易放過他。

  「這次真的不行,我有要事在身,要喝下次來再喝個夠。」他堅持。

  雪超也不勉強,自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封侵無也陪他喝乾了一杯,只覺謎餼瞥躒肟諍芟悖鎅筺攪撕齏稻途醯昧遙鎅攪宋父筚醯蒙兆屏恕?
  「你這透瓶香很特別。」封侵無讚道。

  雪超洋洋自得地說:「我的酒遠近馳名,槐尠值霉黼ǖ袷犲嘑癦蘸讓皇裁錘芯酰鱲缶⒖汕苛恕!?
  「什麼!」封侵無大吃一驚,後悔沒先問清楚,十杯花彫夠他微醺了。

  「別緊張,你喝三杯一定不成問題的。」雪超又給自己斟滿一杯,笑說。「我能喝十杯透瓶香哩!」說完又要替封侵無斟酒,立刻被他攔住。

  雪雁捧著餐盤下樓來,盤中的飯菜原封不動,她囁囁嚅嚅地對封侵無說:「封姑娘發了好大的脾氣,把件衣服撕得破爛,氣得連飯也不吃。」

  「刁蠻的丫頭,誰都別理她。」封侵無蹙著眉,喝了幾口熱湯。

  「現在正在氣頭上,過一會兒氣消了再給她送去。」雪超朝雪雁使了個眼色,打著哈哈。「兄妹能吵成這樣也不簡單,我和雪雁想吵也吵不起來哩。」

  封侵無的心情煩亂不堪,草草吃了些菜,就問雪超:「今天有人退房嗎?」

  「有啊,空出了兩間房,你要換嗎?」

  「嗯,我另外睡一間。」他打定主意之後,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     ※     ※
  巧巧兀自生著悶氣,都快傍晚了,封侵無連哄都不來哄她,她氣得胃都隱隱作痛,再加上餓,又餓又氣,胃更是痛得受不了。

  終於有人來敲房門,她以為封侵無回來了,正開心地跳起來,沒想到進來的人是雪雁,手中還端著熱騰騰的飯菜。

  「封姑娘這會兒總該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

  「我哥呢?」她的心一沉,臉也垮了下來。

  「他喝了三杯透瓶香醉倒了,由我哥扛到另一間房去睡。」雪雁含笑看她。

  「為什麼睡另一間房?扛回這裡就行了呀!」她瞪大眼睛,喊道。

  「這是封武舉說的,他要另睡一間房。」

  巧巧氣怔,胃部一陣嚴重的痙攣,她揉著胃,難受地問:「他醉得厲害嗎?」

  雪雁有問必答。「剛剛餵他吃了醒酒藥,應該不至於太難受,如果再多喝三杯,恐怕封武舉就要連醉兩日才能醒了。」

  「他睡哪一問?我去看他。」她急急忙忙地站起來。

  「封武舉說了,他要安安靜靜睡一覺,要你別去……吵他。」其實封侵無原話說的是「煩」,雪雁客氣地改了。

  「你不告訴我沒關係,就算敲遍每一間房,我也要把他找出來。」她威脅地就要走出去,胃部猛地又一陣抽痛,不得已,只好回頭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

  雪雁看她急匆匆地吃飯、喝湯,不禁微微一笑,說:「你別著急,封武舉沒事的,一會兒我會去照顧他。」

  「不行!」巧巧失聲叫道。「萬一他和你發生了什麼事,我會遺憾終生的!」

  雪雁轟地紅了臉,一句話都接不上來。

  巧巧驚覺話說得太快,忙不迭地解釋。「雪雁姑娘別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是他的妹妹,由我來照顧會比較合適。」

  雪雁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封武舉睡在樓上的邊間房,不過他暫時是醒不來的。」

  巧巧怔了怔,醒不來倒好,他就算想逃出她的手掌心都難了。

  喝完了熱湯,巧巧的胃終於舒服了一點,雪雁收走了餐盤,她則將包袱收拾了一下,拎了就往樓上走去。

  推開門,什麼都還沒看見,就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

  屋內黑黝黝的,只點著一盞小燈,她悄悄往床邊走過去,無意間踩到了軟綿綿的東西,拾起來一看,是封侵無身上穿的汗衣和外衫,全撕成了兩半。

  她咬住下唇,隱約聽見床上發出濃濁的喘氣聲,她往床邊移近幾步,見到封侵無手腳掙動著,不知道在幹什麼,突然「嗤」地一聲響,她眼前彷彿飛來一隻白羽大鳥,撲到她臉上來,然後落下地,她看了一眼,竟然是條撕裂了的褲子!

  她呆在原地無法動彈,呼吸停止,心臟狂跳不已,腦中不斷描繪著封侵無此刻的模樣!

  封侵無的裸身,她是見過的,但那只是驚鴻一瞥,不比現在的情況,現在裸身的封侵無,她可以愛怎麼看就怎麼看,甚至——這正是她能不能破身的大好時機。

  她緊咬著牙根,咬得下顎好痠,可是又鬆不開來,她慢慢挪動雙腿,往床邊一步一步移過去,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封侵無,他一臉、一身的汗,看似酒氣上湧,不勝苦熱的樣子,濃眉緊鎖,雙眼緊閉,呼吸濃重急促,似乎熱得很難受。

  她看見臉盆架上有一盆清水,立刻擰了條毛巾過來,坐在床沿替他把身上的汗擦拭乾淨,他現在就像頭馴順的動物,乖乖地由她照顧,他的呼吸輕緩了些,看上去似乎舒服了一點。

  她又重新擰了擰毛巾,再回來替他擦拭一遍,無意間碰到他的下身,他抽動了一下,小腹上肌肉一迸,又緩緩鬆開來。

  她訝異地看見他下身溫馴的男性象徵神秘地昂揚起來,像株奇異的莖蔓,一寸一寸地生長著。

  原來,避火圖上畫的男子模樣全是真的!

  她緊張得不敢呼吸,還好這時候在這裡的是她而不是雪雁,否則不出事才怪。

  她覺得渾身燥熱難耐,忍不住在他身側躺下,然後將臉偎在他火熱的肩窩上,一手帖在他的心口,感覺他炙熱湯手的心跳。

  她輕輕閉上眼睛,幻想著他的手,正緩慢而誘惑地摩挲著她的肌膚,蜿蜿蜒蜒的,像條小蛇般地輕撫過她的頸、她的肩,再慢慢撫過她的胸、腹,她的大腿……流連在兩腿之間的幽谷禁地。

  她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嚶嚀一聲,舒適而甜美的感覺走遍了全身,如煙似幻,輕輕籠罩住她,她蠕動著,雙腿不由自主地相互廝磨,恍恍惚惚,迷醉地經喚。「侵無——」

  靜夜中,馇治薜男奶骽㻙筧繢薰模蟮锓敍眩擧闈空隹猤劬τ只夯罕丈希飈暈珱約赫韫灰桓雒爛尉啦阸侫彰鸺踉脱幌氤隼矗蟮庑⒘艘簧澩蠛梗麖埔庀诹柿瞬簧你鎅緔橛缑淳∈韫粨胄穡榪竦胤偕兆擰㗖?
  似醒非醒之間,耳邊聽見巧巧令人銷魂的呻吟,他直覺地伸出手去,碰觸到柔軟豐盈的身體,他的呼吸更濁重了。

  還陷在美夢中吧,他墮入了恍惚迷離的境地,指尖貪戀著雪滑晶瑩的肌膚,蠢蠢欲動的慾火一寸一寸吞沒了他——

  他翻過身,雙目微張,惺忪而迷茫地看著巧巧,見她凌亂的髮髻上斜插著一支梅花簪,雙頰微微酡紅,一雙輕軟的手撫摸著他汗濕的胸膛,紅唇拂過他的鼻尖,印在他的嘴唇上,她的味道就像蜜桃一樣甜。

  他覺得飢渴,貪婪地吮吻她,汲取她口中香甜的汁液。她在他身下蠕動一下,身體與他帖得更加密合。

  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急切地扯開她的衣襟,撫摸著溫暖芳香的身體,他已經渴想太久了,慾望在他體內狂亂奔竄,有如一匹脫硪奧恚蟮缌炔患按鲵廝嚎犭鲵乃柯揆噯梗哜客輪刂匾懷粒鶉阮涵鰵撓诹涝秈铽謁镦衩囟䓪鼥V的處子禁地,她本能地拱起身子,迷亂地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了——

  他不假思索地挺進去,一陣尖銳的疼痛刺穿她,她忍不住疼得縮起身子,雙腿不由自主地夾緊他的腰——

  這就是破身了吧?!她強忍著痛,不知還得多久才能完成,但她不想打斷他,她要他完完整整地結束。

  不太順利的進入讓封侵無停住不動,他撐住自己,靜靜地凝望著巧巧——她雙瞳迷濛,秀眉微蹙,咬著下唇安靜地承受著他加諸給她的疼痛,他微微抬起她的下顎,深深的吻,慢慢地在她體內輕緩地移動,灼熱的疼痛漸漸被昏眩的悸動取代,她驚喘出聲——

  「如果這不是夢——」封侵無恣意地在她溫暖充盈的體內舒展,低喘著。「明天一旦清醒,我們就要下地獄了——」

  「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去地獄,我也甘心——」她聽見自己的回應,身體的戰慄卻沒有辦法停止。

  他血氣滾沸地翻騰著,一波波熱潮越來越洶湧,一陣巨浪將他推至高峰,他倒抽一口氣,這波純然的喜悅浪潮已無回頭的餘地,他一用勁,爆炸的熱潮將他炸成了碎片,激射而出!

  欲潮一波一波地褪去了,他長長地吁出一口氣,仍壓在她身上沒有離開。

  她看見他的眉心緩緩舒展開來,伏在她的肩窩睡著了。

  他又沉又重地壓在她身上,對她而言卻是一種甜蜜的重量,她捨不得推開他,雙手緊緊環抱住他汗濕的背,吻著他肩上的汗水,她已經是他的人了,而她所想要的封侵無,也在這一刻真真切切地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