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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e George Boissier 75015


一九九九年的暑假裡我到巴黎市政府，開設的短期法語進修班繼續加強法語會話能力。 這是法國推廣法語的策略，同時造福留學生和已移民者的福利，所以有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報名參加。有一回下課後，一位東方女子主動來找我說話。她用法語問我的國籍，我不加思索地回答：「台灣」。她繼續用法語說：「台灣不是和香港一樣，遲早要回歸中國。」我無奈地回答：「台灣和香港的歷史背景不一樣，而且台灣不是中國的一部份。」 她接著說：「台灣開國的總統不就是蔣介石，他是中國人。」我一面回答：「這是政治問題……」，一面心裡好奇地想，她怎會如此關心「台灣」，於是換我問起她的國籍和背景。她是中國人，主修政治學。接下來的談話她依然使用法語說：「台灣百分之五十左右的人想獨立，難道不怕中國的武力犯台。」我改用中文回她：「中國看上台灣的經濟能力與外匯存底，假若攻打台灣，這行徑就像『殺雞取卵』，台灣就再也不能下金蛋。」

和中國大陸人接觸，這不是第一次，卻是第一次讓我體驗到法國人用來形容對中國人刻板印象的這個字〔sournois〕(不露真情的、陰險的)。憶起在台灣工作時，公司到對岸開拓市場，一九九三到九五年間平均半年我必須出差一個月到北京，也和大陸部份員工生活在一起。除了工作，她們也會帶我乘著公車去近郊遊玩，例如頤和園，圓明園…，雖然這些地方我在好幾年前便陪爺爺媽媽遊覽過，但是出遊的地點一直不是我最重視的。在和她們相處的期間裡，以我的個人經驗和主觀的感受，漸漸瞭解她們的思想結構與大部份台灣人已經是大相逕庭。還想起那位東北遼寧人，我們經過一夜的深談之後，她說出希望台灣大部份的人像我，相對地，我也希望大陸上大部份的人像她。

離職後來到法國，陝西的嚴姐姐還寄過她請人做的衣服給我穿，我也不知道我寄去的信她到底收到沒，因為大陸的郵政是很不可靠的。二千零二年初，她也離職回到陝西幫電影公司工作，特地交代台灣的姐姐轉告讓我給她打電話。電話裡她說著她的唯一兒子已經長得比她高了，雖然兒子愛去看人拍電影，但是她要努力存錢好讓兒子出國留學。

今天是植樹節也是孫中山逝世紀念日，他是我年輕學生時代唯一的崇拜偶像，敬愛他的救世濟人，憂國憂民。雖然「世界大同」也成了我的理想，但是現今這世界上像那位遼寧人或陜西姐姐的比例是微乎其微了。如果問我「是中國人嗎？」，我會說「我已經不是中國人近六十年了，中國五千年的文化雖然是我的根，但是我更重視樹幹的發展—台灣。」



2003/0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