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離這裡的日子已近，不附任何家具的新租屋，除了原先幾年前留下給舊房客的家具之外，我們必須得再添購床、電爐和冰箱。為了盡量節省開支，原先打算著買二手甚至不知幾手的舊貨。但是，床最後沒搬成回來，但整個過程是值得紀錄的；電爐也是。至於冰箱，我改變初衷，不想讓非搬運工的朋友們辛苦扛上七樓，決定買台不貴的新冰箱，讓DARTY員工代勞。

昨天，當看見留學生們買賣二手家具的網站刊出二十五歐的沙發床，覺得真是超超超級便宜(此款新貨至少一百多歐以上)，唯一要求是限時搬走。我急忙請求房東幫忙，因為她的車頂，才能載得下這張床。偏不巧她下午已經和別人先有約，但是她提議晚上十點多再去搬。感覺到賣主萬不得已之下，同意晚上再行交易。我們如約到達與賣主約定的地方，沒有迷路的車程約需四十五分鐘。另有買熨斗的買主，則是遠從西邊的Boulogne公園開車前來。賣主十點半才到來，我們跟著她到達房門口時，見怪不怪的事就發生了，她手上的鑰匙沒有一把打得開那道門。待我試過全部鑰匙以後，她研判是房東換了新鎖。

常見這樣的糾紛，房東趕房客不成，就使用這一招，難怪小女孩要求限時取貨，這因而也讓我見到房東太太的另一面。

午夜十二點多回到家後，我們躺在床上睡不著地談論著。不是床沒買成的事件，而是房東太太在回程車上說的話。她說：「人活(吃)到老，人生真沒意思。」(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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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因房東下午有約，以及她隔天要去西班牙找兒子媳婦遊玩渡假，我想打消搬床的計劃，反而是她，積極地幫我想辦法。晚上七點多時，她來電告訴我，約九點可以回到家，我們再一起去搬床。問她吃過飯沒，她回說哪有時間吃。我說想弄點東西等她回來時給她止饑，她回說不用她會想辦法。掛上電話後，我還是急忙烤個蔬菜蛋餅(kitche)。她九點準時回來，敲過我們的門後就回她家等我們收拾要帶去的東西。看見她在廚房僅以柳丁止渴和充饑，我們將手裡的
kitche給她，她卻因急著赴約，本想不吃kitche就上路，我則以時間綽綽有餘來說服她。這讓我看見她完成任務的意志力，不輸給時下年輕人。

路上飄著毛毛雨，天空烏雲密佈，我擔心床會被淋濕，很想改天再去搬或甚至放棄這張床，她回說曬一曬就好。突然接到賣主來電，說二十分鐘後才會到達，我不好意思又怕累著她，猶豫著要爽約。她回我說，既來之則安之。

因手上的網路地圖是無法分辦實際距離，加上法國路名常不是根本沒標示，就是字體小到看不清楚。車子不小心開過頭，卻因是單行道，無法迴轉，只能往前再想辦法回到所要去的方向。偏偏那小鎮的市區周圍都是單行道，我們繞來繞去，單靠手上列印出來的局部地圖，我開始著急。她卻當機立斷沉穩停下車，要我下車問個清楚再上路。我在與她同齡的母親身上，沒看過這樣老神在在的反應。

然而，她那句「人活到老，人生真沒意思。」讓我感慨萬千。

出因若是病痛，但依她目前的身體狀況，活到八九十歲無不可能。出因若是喪痛，一兒一女雖非終日在旁，但週末必相見，平常電話長聊。不解的我，也許等她從西班牙回來，再找機會和她聊一聊。

我們想到許多的可能，最後我砥礪自己，將要讓自己活到老時，仍覺得人生充滿著許多料想不到的“意思”，常看見具美感的崎嶇或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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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床的隔天，才知道我所訂購的二手電爐賣主竟是舊識，而且我們即將成為鄰居。希望未來的人生，一直都讓我覺得世界真是奇妙。



2008-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