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璽城的香料店裡，我找不到泡茶用的玫瑰花瓣。想起從前住在巴黎十五區時，每星期日上午的市集裡，有攤專賣香料的攤子。我曾經跟阿拉伯人老闆，買過不少玫瑰花瓣送給臺灣的親友。為了拍攝也住在巴黎十五區的朋友，我特地挑個星期日的上午。那天，我們相約十一點，我卻十點就到達熟悉的地鐵站Convention。出乎意料地快，沒有十分鐘便找到這香料攤(老闆告訴我他攤位的位置已換了一年多)，買到了玫瑰花瓣，其餘的時間，我開始追憶起那段巴黎十五區的生活。

路口專賣比利時Moule (某種貝類)的Léon連鎖店，換裝成專賣炸雞的肯德基連鎖店。另外店面換裝還有位於十字路口，訂價超貴但隨時有特價品的花店，又整修店面，感覺越來越高級。反而是原名Élodie的平價花店，改名為Auteuil，內部更明亮的裝潢，感覺似乎更平易近人。

走在Rue Olivier de Serres，看到巴黎市政府才推動的臨時租借腳踏車分站。停下腳步試著瞭解租用規則，以備往後不時之需。心想離開巴黎了，才有這項福利，不用害怕地鐵大罷工。現今的我們，還是得擔心受罷工的影響，尤其貫穿兩座機場的快線B線，是人潮最擁擠的熱線，也是罷工者最喜歡選擇的路線，因為最容易引起民怨。只是我們要再回到巴黎居住，已不是目前可行的計劃。

閒逛到我住過的公寓前，雖離相約時間還有半小時，但這段時間很快就流逝，因為我驚訝在整個門板都換裝的大門。拿出相機拍攝下這相片，我徘徊在此門前許久。之後，來了一位亞洲臉孔的年輕女孩，迅速按了這道門的密碼，她似乎看得出我想進去，問我是否要進門。我點頭的同時，也明白她的猶豫，回說只是看一眼而已，不會再隨她進入第二道門。

我看見原來有我們名字的門鈴上，變成空白欄。想起每回朋友來訪前，因為原本的第一道門是不需要密碼就可以隨意進門，所以當朋友到達時就會按此門鈴，我們才會打開第二道門。因為住戶很多，我總是告訴朋友，請按最左列從上往下數第二欄門鈴。兩年前回到巴黎時，也曾經回來這裡，看過此門鈴上，貼著像法國人的姓名。幾天後巧遇房東娘，她告訴我們房子改租給兩位法國男生。如今沒有名字的門鈴，代表著空房 ? 還是房東自己住了呢 ? 我迅速跑到轉角巷口，抬頭望那曾長滿過向日葵的窗台。此地此時，已沒有任何植物，只看見不認識的藍色窗簾，此景深印腦海。


隨後赴約拍攝朋友的訪談，離開前，我留下上午剛在市集買的蕃薯和甜李與朋友分享。朋友開玩笑的說，這麼好的事，問我下星期日還要不要再去找他 ? 我在心裡想，如果我住在這裡，我會每星期日去逛市集，買新鮮蔬果和魚肉，找他就不是件難事了。但是，我們租不起這房子了，原兩間房已增建成三間房的租金，我們已經付不起了。只是，若目前是房東自己住，也許房東會願意讓我再進去一次。就如她在三年前答應過我，會讓我再拍攝改建後的房子。

從前木質色的舊門，常因為不需要密碼，讓派報的人或推銷清洗煙囪的人隨意闖進。現今白色配金邊的大門，卻得不到我的喜好，但又干我何事，我應該認清這裡已不屬於我了。許多景物都在換裝，我不應該一直在懷舊。只是何時能有機會讓我再進去一次，拍下改裝後的租屋，這將需要更多的巧遇和勇氣。巧遇失聯的舊房東，洗去舊記憶的勇氣，也許就能走出懷舊的魔障罷。



2007-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