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說起話來,興高采烈,以一疊聲哈哈大笑一路打著逗點;而聆聽他人說話時,他總是顯得十分感興趣,適時以幾個註腳式的句子回應。
小說家李昂說:「他永遠是最能聽懂你傾訴的人,而且給予最適切的安慰。」李昂觀察,白先勇的家世背景,使得他進退得體,而身為真誠的作家,又讓他的舉止不流於表面功夫。白先勇也曾這樣表白過:「如果我曾傷了人,那絕對是無心的。」
台大中文系系主任柯慶明形容:「白先勇的high和王文興的cool,真是文壇二絕。」柯慶明以賈寶玉和白先勇相比,同樣有在千萬人之上的聰俊靈秀,又於「天分中生成一段癡情」,白先勇將此天賦表現在「藝文美感的嚮往」,以及對擁有此類才具者的賞愛上;前者成就了以文學為核心的超絕高度,後者則是他提攜後進不遺餘力。
柯慶明回憶,白先勇曾因賞識他和汪其楣等台大同學不以考據而以美學境界討論古典文學的一篇評論,而大膽將《現代文學》四分之一篇幅交給他們編「中國古典文學研究」專欄,影響了「國內中國文學研究的方向」。
評論家南方朔以「白大哥」稱呼白先勇:「白大哥筆下滄桑悲涼,但是他待人誠懇、親切、慷慨,對人尊重體貼,特別是對年輕人不吝惜多作鼓勵」。青春版《牡丹亭》一雙麗人俞玖林、沈豐英,便是白先勇自蘇崑小蘭花班欽點,敦請巾生魁首汪世瑜、旦角祭酒張繼青拿出全部絕活傳承;原班底打造《玉簪記》,又請出崑曲大師岳美緹、華文漪傾囊相授,俞、沈兩人才得以在舞台上嶄露大家風範。
近年白先勇婉拒國內文學獎評審工作,獨獨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只要得空便欣然與會;去年贈獎典禮後,白先勇將得獎者召到身邊團團圍坐,一一問詢、解惑;兩個小時匆匆流逝,離去時,他高興得臉頰紅通通,直說:「這些年輕人實在是太可愛了。」好像《牡丹亭》謝幕時,舞台上眾演員簇擁著他,他卻輕輕地將演員推送到鎂光燈前,成為觀眾注目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