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的第二秒鐘，抬眼看她，那個時候她或許有按快門的衝動。長達五秒的微笑，她只需六十分之一秒，或者更短。她的確希望能永遠記得某些片段，好比說：陽光下他瞇眼的樣子。你能夠確實分辨記憶，回憶，或者經歷嗎？六十分之一秒對於慾望而言會太長還是太短？再也沒有人比她更希望能夠區分所謂的眼神，也許包括抱歉和挑釁，勾引和被吸引，她發現忽然間陽光變得有些刺眼，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的一般，一瞬間，她自認能感知到他的一切訊息，包括他眼底的一切。你能夠在臉皮上額外洩漏些什麼嗎？眼神能夠洩漏意識以外的其他嗎？他微笑的時候其實她忘了去分辨，吸引人的可能是他臉上的陽光看起來太溫暖。如果有試圖解釋愛情的企圖，那人會顯得多可悲。作為似乎是唯一用盡精力在填充愛情的生物，愛情偉大的無可厚非。而你能夠濃縮多濃厚的愛呢？愛情或許是了解一個人的附加價值，或者說，是作為人的附加價值，我愛你，所需要的不過是你的空殼，其他的可愛慕之處幻覺能夠自行填補，你甚至不需要了解那個人，但最可笑的是你竟然要那個人來愛你。微笑之後，他說了無意義的第二十句話，她感到近似於嘔吐的厭煩，好奇在普遍意義之下，交談的象徵性意涵，顯然地其中包括維持基本的人際關係以及無目標地訓練耐心。她開始無法專心於他臉上的那片陽光，腦袋還會有額外的東西嗎？他微笑的時候一切竟然如此不明顯，她想。

如果所有的想望都能夠實現，你會為此感到悲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