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25 11:39:36蔡柏
[心情雜記]你在這裡做了很久了嗎?我問。
喬治亞大學(UGA)最著名的校標:The Arch。
此行返鄉之旅,意外地沮喪。
原以為看到校園會開心到翻滾,原以為到Downtown大吃特吃會爽到翻,原以為所有的回憶湧上心頭會絕佳甜美。
原以為,但是竟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喬治亞大學簡介
我想人生當中很少有機會可以曾經待過一個地方很久,然後九年沒有回去的「重返經驗」,尤其是回這種,要是沒有在這裡讀書,是根本不會拜訪的地方。
Athens,有著和希臘首都同名的浪漫地名。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待最長的異國城市。大三那年,脫離臺大戲劇系,逃離臺灣,隻身前往美國,來到東南方喬治亞州的喬治亞大學(University of Georgia, Athens)。
從另外一個角度看The Arch
你以為那些美麗的回憶有些是因為人,有些是因為景緻,有些是因為建築。
直到這趟返鄉之旅成行,我才理解,原來一切回憶,都是因為人。
經過戲劇系戲館的階梯,我記得的是同學Scott曾經在轉角處哭泣,我看著他堅毅的雙眼,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的眼窩極深,我曾經在地下室的排練場上,和他一起即興演出一個短景,他是我見過最不像戲劇系的學生,有著極重的美國南部腔調。
喬治亞大學的Morris宿舍,當年所有的交換學生都住在一棟建築物裡,我記得我的房間是302
Morris Hall外觀,根本就沒有人在裡面!想要偷偷埋伏進去的機會都沒有。
這是一間外型完全不出眾的建築物,對於沒有住過這裡的你/妳,可能對這些照片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經過這棟建築物時本不會想要駐足拍照
站在住了一年的宿舍Morris Hall的停車場,我記得的是那一天所有的國際學生都要回自己國家,我的室友Andrew和我擁抱道別的場景。
徘徊在德文系館的角落,我記得的是我用了德文老師的名字Keith,當K24最原始版本的男主角姓名。
語言教室的大廳,我記得的是和我的語言交換夥伴Mike坐在沙發上討論中文「就」的用法。
學生中心Tate Center前方的廣場,我記得的是和台灣同學會的夥伴佈置臺灣攤販的場景。
整座城空蕩蕩,當然我知道是因為聖誕節的關係,然而,這更讓我有機會理解,所有的回憶,都是人組成的。我看著這些曾經呆過的系館和建築,是的,終於又看到了,然後呢?
這個當年在希臘聖多里尼島上,看見絕美景緻時,突然理解,美景當前,只想和心愛的人一同分享。
少了分享,我們什麼都不是吧。沒有分享,回憶都只是破碎的。
這是語文系館一處非常莫名其妙的角落,因為它空有樓梯但是沒有門!當初只是一面牆,這次回去的時候發現竟然貼了一張海報,變得更莫名其妙!
原本只計劃在Athens待三晚,但是光待了兩天我就已經受不了了。(感謝老友Mike接送我到他老家玩!)
這跟當初在台灣的「返鄉想像」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我其實挺驚訝的:我似乎是一個常常活在過去的人。
這一次是首度打破我「回憶最美,過去至上」理論的破冰之旅,我挺開心最終我還是來了這一遭(因為我本來訂機票時找到一張超便宜去西班牙的機票,但是訂的時候電腦當機,一氣之下就不想離開美國惹)
即便我那一年最常去吃的Five Star Day餐廳還是在Downtown,但是餐廳的擺設幾乎都變了。
我總是自豪於這種南方食物的豪氣,但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當初2002年只要五塊五的Hot Butter Soul Chicken,2011年的時候也變成十塊二五了。這些年的物價飆漲真的是讓異鄉人倍感時光荏苒。
回到Cambridge之後,在超市發現竟然也有賣Sweet Tea,欣喜之下買回家,喝了一口,愣在原地
南方的甜茶真是一種無法取代的味蕾感受,但我這次決定好好將它深藏心中
Five Star Day的擺設
踏進店裡,擺設大改讓初回Athens的我有點手忙腳亂。一位年輕的小伙子對我微微笑,我問他是否先點餐還是先帶位,他說先點,我就拿著Menu在櫃檯前欣賞。
九年前每次來都吃Hot Butter Soul Chicken,這一次來,當然也很不爭氣地點了同一道菜,外加一杯Sweet Tea。
在結帳的過程中,我仍舊處在那一個「九年了,這是我度過青春年華的一間餐廳」狀態,我竟然老態龍鍾地問那一個小伙子:「嘿,你在這間餐廳做很久了嗎?」
「喔,很久了!」他揚起青春的嘴角,歪著頭計算著。
「我從今年二月就開始做了!」他將收據從收銀機撕下交給我,微笑。
我笑著。
這就是青春啊,這就是青春吧?時間的流逝、時間的感受、時間的距離,在少不更事的腦袋裡,用不同的度量衡在劃分著。
我真的是老了。
哎呀。
攝影:Pao-Chang Tsai
飛機降落於波士頓的洛根機場,由於遇到聖誕假期,班機爆滿,我自願放棄該時段機位更換另外一班飛機,最奇妙的是,換完之後不但比原定時間更快回到Boston,我還拿到一張350元的等值登機折價券,這是今年最實惠的聖誕禮物
謝謝2002/2003年 曾經在喬治亞大學陪伴我度過青澀年華的每一個人。尤其是TSA的Tiffany、李桑、Mize、老師還有Rachel,沒有你/妳們,就沒有那二十公斤的肥肉,也沒有那精彩的芝加哥逃亡故事,也沒有被大海強暴的機會,也沒有那奮戰中國同學會的驕傲臺灣週,也沒有那一個怪異的21歲生日體驗。
真納悶妳們怎麼辦到的,那一年,那麼美好,因為有你們。
然後,沒有意外的話,我再也不回去了。
回憶這件事,就讓它永遠是回憶吧。
回不去了,那又怎樣?日子,當然,還是要繼續Move on。
(悄悄話)
2012-01-09 22:3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