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者世界的終章「六巡者」
一個故事的好壞,它的結局往往有著決定性的影響。讀者們可能會忘記故事發展中過程,但卻能清楚記得故事的結尾。畢竟看倌們從一開始被故事吸引,到漸漸投入作者刻畫出來的故事世界,堅持下去的動力就是想知道結果的好奇心。作為「巡者」系列的最後一部,「六巡者」不論書名還是劇情,都很好地完成了收尾的工作。
「六巡者」的故事一開始,就透過光明跟黑暗所有先知的口中,說出凡人跟超凡人快要滅亡的預言。故事的發展圍繞著如何阻止世界滅亡這個主題。延續「新巡者」的設定,超凡人的力量來源幽界繼續擔當大反派的角色。當善惡失衡,幽界創造的第一人「二元神」再次出現,要毀滅所有超凡人讓世界重新陷入混亂,從而誕生出新的秩序。「巡者」故事的世界觀中,幽界跟超凡人所使用的能量都來自凡人,超凡人透過幽界施放法術,暗地裏對凡人進行各種影響。自從幽界有意識這個設定出現之後,它所表現出的意向都很純粹而直接,為了不想被消滅,為了得到足夠的能量,幽界的產物都為了「生存」這個目標而服務。如果將幽界跟大自然,超凡人跟人類,凡人跟動植物交互對照的話,會發現「巡者」系列三者的關係跟現實中三者的關係出奇地相似。人類利用大自然的力量,施放名為「科學」的魔法;人類食用各種動植物維生,各種動植物所形成的生態體系對自然環境有著決定性的影響;有的人重視各種動植物的保育,為牠們的生存而努力;有的人覺得自己活得高興就好,為此帶來動植物的死亡並沒有甚麼不妥。如果我們現在存活的世界有意志,應該也想派一個跟「二元神」一樣的大魔王來把我們這些把世界搞得一塌糊塗的人類一手拍死。
在前一部故事中,安東的同事曾經跟安東辯論過超凡人還算不算是人這個命題。他的同事認為超凡人在學會魔法,從魔法中得到各種便利後,已經跳出了凡人的生活方式,已經跟人不一樣了。普通人生活中離不開的堵車,疾病,金錢等煩惱,超凡人都可以用魔法輕鬆解決。安東的同事說如果沒有魔法的話,超凡人連一天都過不了。我們的安東當然不認同這個觀點,還賭氣把自已的魔法封印了一天,要證明就算沒有魔法,他還是可以跟普通人一樣過活。在讀到這一段的時候,我腦海中閃過了「特權階級」跟「平民百姓」這兩個名詞。階級之間的矛盾,從有文字記述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存在,到今天也沒有消失。兩者的矛盾很大程度源自相方的不理解,因為大家所經歷的、所體驗的完全不同。然後各自在自己理解範圍內提出的觀點,自然而然聊不到一塊。就像古有晉惠帝「何不食肉糜」,今有劉鳴煒「去少啲日本」,都是同樣的認知差異。如果假定超凡人就是那些有財有勢或者有權的人,再反觀作者對光明超凡人跟黑暗超凡人的描述,你會發現他們就是現今社會「特權階級」的倒影。不論是對凡人的看法,做事的方式,道德的標準,都隱隱跟我們的世界連在一起。這種奇幻中不失現實的巧思,一直是我很欣常的佈局。
故事的結局,解決世界毀滅危機的方法,跟前五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安東作為陪伴我們一路走來的主角,所有的恩恩怨怨最後都聚集在他身上,有了這些「因」才得出最後的「果」。讀到最後解謎的部份,我也忍不住讚嘆作者的筆力。如果你也是從「巡者」第一部就開始捧場的讀者,讀到最後這一章時也會有種回憶就像走馬燈的感覺。對於安東最後的安排,雖然作者早有伏筆,但不到結局那一刻我也發現不了。同時,以安東作第一人稱講述整個故事這種手法,亦為收尾的部份提供了很好的引導作用。以說書人的告別作為故事的結束,一個有點遺憾卻又合情合理的結尾。
「巡者」系列是我喜歡的奇幻小說之中,埋藏現實世界最多辯題的一部。在一個說故事的環境中思考這些比較嚴肅的話題,輕鬆之餘又能有所得著。「安東」這個角色的設定,是我很憧憬的形象,以他的視角走進這個故事,就像跟一個我仰慕的人對話,會找到很多啟發。能夠在閱讀後得到一些新的想法跟視角,就是一本好書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