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夢。

我們騎著機車，從高雄往北騎著，你很開心的對我說，那房子真的很好很便宜，在彰化的中*路一段，我看到一定會很高興....

我完全沒有追究為什麼要到彰化去找房子？但是我還記得我點頭如搗蒜的表情和有點發抖的聲音，好像只要住進了你說的那個又好又便宜的房子，我們就可以從現在走到未來，然後會是理所當然的一輩子...

因為這是一場夢。

所以我們雖然騎著機車，卻是在高速公路上顛簸著，旁邊還可以看到高鐵的列車疾駛而過，很多距離都是有些錯亂的，空間上的重疊也是，不過我緊緊抱著你，指這說那的，只有我貼著你後背間的溫度是真實的，還有，風迎面吹著我們的臉，要很大聲的說話才行，有時候會被小沙子弄紅了眼，沒有警察會把我們攔下來開罰單，好像安全帽根本就不存於這個世界一樣。


這是一場夢。

我們騎了好久好久好久，我看到路標上綠色的底白色的字，上面出現了你說的中*路一段，沿路的房子好看極了，都是透天獨棟的，還有漂亮的外牆與設計，好幾次我都希望你真的就在那之前停下來，牽著我的手走進去，然後我可以開始幻想沙發要擺哪，該掛些什麼畫，前院要種植些哪幾種顏色的花。


你一直騎著。沒有停。
我的第六感發現事情不大對。
我開始希望你能問路或者打通電話什麼的。
我著急了起來，因為真的想馬上能走進那棟房子裡。
是因為第六感嗎？還是因為這是一場夢。
我只知道我該立刻採取一些動作，我甚至知道我快醒了。
所以不大可能有機會看到那棟房子，瞧上一眼都機會渺茫。

你終於熄火了。停在一棟破破爛爛的鐵皮屋前面。
我不肯，就算你說那鐵皮屋前面有貼紅紙，搞不好上面會有些資訊什麼的。
我仍然不肯。我不相信你說的那棟房子會把賣賣消息貼在這樣的地方。
雖然我們還是下去了，走進那個會不禁讓人故意停止呼吸的詭異。
我仔細看了看那些字，居然寫著“早產幼犬，5000元”。
我探頭，看到了狗媽媽還有幾隻縮成一團的小小狗。
我臉上露出了溫柔的微笑，我和狗媽媽之間的眼神有一霎那的交會，
然後我竭盡所能的傳遞了所有的祝福與關心，狗媽媽笑了，小狗也哎哎的回應著。到我醒了，我才知道那該是我在夢中或者現實中，最後展現的溫暖還有最後一絲的憐憫。

後來我發現了你拽在口袋中的那張白紙，捏的皺皺的，打開來有好多摺痕，上面沒有電話，沒有門牌，沒有聯絡人，沒有價格，沒有時間，除了中*路一段幾個字，什麼都沒有，我當場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不懂為什麼你可以費盡心力千里迢迢的帶我來一條路，然後不去安排好一切。
我不懂『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事是不是像個刺青的烙印在你大腦的某個丘體裡。
我不懂你怎麼會讓我這麼辛苦這麼傷心，這麼一次次的滿懷希望然後就地絕望。


我發狂的踹著一面牆。嘔心的哭著。
只要再用力一點，我就能從左邊的胸部那裡開始龜裂，
露出讓人發寒的青筋還有沁出有如經血般的暗赭。
然後碎成好幾萬片，跟那些會把人眼睛弄紅的沙子般微小。

我竭盡所能的哭著。
然後不能停止也不該停止的繼續哭著。
眼淚有如湧泉般的爬滿了整個臉，整個身體，整個靈魂。
卻怎麼也洗不盡那種最深層的憂傷還有罪原始不經修飾的憤怒。


我揮動著我的身體。當成武器。往你那撞擊著。
喃喃的為什麼。是我有如瀉了氣的皮球的最後一句。



我醒了。
汗濕了的身體上蓋著棉被。
窗外的天色灰黑一片。
摸了摸臉，沒有眼淚。
卻難免回溫方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傷神傷心。
美麗的週末。
我卻在夢中與美麗的你相遇。
原來。我曾經。曾經以為就是你。



我忽然相信這是一場治療。

一場我與我靈魂深處的治療。




接受生命中曾經愛你。

存在過那棟永遠沒有鑰匙開啟的房子。

相信愛著我的你曾經把我放在我們的未來裡。

哪怕只是一場沒有規劃性的憧憬。








by Page

2007.Oct.13

寫下一場沒有安排卻這樣發生的靈魂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