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從那隻黑狗說起。

上班途中我遠遠的看到馬路上斜躺著那隻黑狗，抬頭然後垂頭的黑狗，活著接上死亡的那隻黑狗，從車窗前的畫面快速流轉，來不及反應不就印入眼簾的那隻黑狗。


後來我接到了恐嚇電話。
關於人命案底還有跑路費的恐嚇電話。
早知道他叫我老闆娘的時候我就不應該答應，還有當我裝傻說我聽不懂時，他居然馬上以國語版重複一次，除了文字上的轉換，照本宣科的腔調語氣架式一樣無惡不作的活靈活現。


報了警。
以為今天的厄運已經用盡。
卻發現客戶的緊急來電才根本是火力全開的主菜。
危機就是轉機。
我對這句話嚴重質疑。


掛上電話，我的怒氣從腳底整個往上流竄。先在辦公室脫口一句沒啥建設性的話，繼續氣沖沖的往現場走去大喊了一聲，「你們全部給我過來」，胡言亂語一堆又悻悻然的轉身離開。


老弟在那，讓他處理。


回辦公室卑躬屈膝的打了一通千萬拜託的電話。
然後再接上幾通來自客戶火力全開後的餘震電話。
我坐在電腦桌前。
空空空轟轟轟的一片。


哭。


果然，掌握度不足的人，只有哭。
然後看著鏡子對自己說，哭什麼哭，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繼續。



後來我在車上跟弟弟討論了整件事情。

當然這之前我對弟弟是有不諒解的。

因為他在我面露不耐表達「再不把貨交完的話，下星期就被客戶從廠商除名」的時候，也很衝的丟給了我「不做就不做」的冷冷一句。


還好我跟弟弟一直都有不成文的默契。
不在外人的面前直接對上。
除了小時候會像打仇人那樣的幹架外。
工作到現在，我們倆只要有人先開砲，另一個絕對沉默。
是金。




下班後的CRV，連高速公路也應景的塞了車，氣氛很輕鬆，弟侃侃而談。
今天在現場是怎樣的統籌調度，是怎樣的以身作則，是怎樣的清了一整個棧板的鐵屑，是怎樣的拿了水桶開始清洗被連日大雨泥濘的成品，是怎樣怎樣的。


我很高興。
我喜歡我某種程度的放手。
更驚喜於這種沒有預期的收穫。


我跟弟說，整件事情該是老闆的錯，
沒有在第一時間危機處理，放任問題一直擴張，
真該深刻的檢討，絕不能再犯，
而員工，在老闆先犯了錯之後，繞的許多遠路，
又是多少的人力時間金錢成本，才能補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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