禱夢十九


素還真的縱身閃入，使得瀲風一時訝異，在來不及開口的同時，已是被素還真滿身所散發出駭人的氣息所攝，他從沒想過居然有人能讓人感到多讓他靠近一分，就如同奪去對方呼吸般的恐怖心顫，那是一種來自地獄的窒息感，瀲風他真的是駭住了。

沒有讓人有開口的餘地，素還真雙掌凝氣，迎面劈擊了上去，面對如突其來的殺厄，瀲風已是顫抖不已，就在死神降臨前一刻，另一股掌氣已來到並推開了他，茫然呆滯的眼神只看到一白一紫的身影在前拉扯不休。

「不可以這樣做，大哥。」
青陽從後攔住素還真，絕不許他再上前厄害到瀲風。

「放手！」
他的話語滿是恨意，眼前的慕容瀲風他是不殺絕不放手「再不放
手，連你也殺。」

「你－－」氣血攻心的劇烈疼痛，讓青陽連使力制止素還真的力量都倍感吃力與痛苦「瀲風，快走，瀲風……」

「哼！」素還真滿身的怨恨若得不到舒解，恐怕連他自己都無法平復此刻的心。

「瀲風快走，聽到沒！」

「藍…藍……」好不容易回復過神的瀲風，見著青陽正為了他而與素還真干戈相向，整個心思都焦急了起來，也愁恨起自己的不諳武學。

「快走。」瀲風是無辜的「大哥，你冷靜下來，大哥……」

看著青陽維護瀲風的情形，只有讓素還真殺意更濃。

「閃！」

「不可以。」

掙開青陽欲殺上瀲風時，青陽上前擋住了素還真。

「大哥，你冷靜冷靜。」

「滾！」

手勁一帶，欲將青陽阻擋的身體撥退，青陽硬是提氣阻擋，誰知受創的內腑竟也擋不住素還真近半成的功力，整個身軀是被震退至旁，當回過身時，已是見著素還真掌勁劈向慕容瀲風的天靈……

「唔……」體內真氣流竄，抵不住的氣急攻心又是讓青陽嘔出鮮血，看著無力阻止的一樁悲劇，青陽是愕愣住了……

不可以。他無言的吶喊著，天啊！這怎麼可以。

「住手！」

突然的一聲狂喝，化去了素還真疾身帶來的殺機，也化解了慕容瀲風的殺身之厄。

素還真定眼一看，是迅颿、黓颶及馳谷三人正殺氣騰騰的圍住他的生門之路，若不是及時趕到化解掉慕容瀲風的死厄，恐怕他們三人是一死也無法向主人交帶。

「素還真，你這是自招死厄。」

素還真看著馳谷，只是冷笑著，彷他所言是句笑話。

「藍…藍道生……」

眼底滑溜而過的是一抹驚嚇過度的白色身影，當他抓穩住這抹身影時，他正投身入那抹紫衫人的懷中尋找慰庇，而青陽…也正緊緊的緊擁著他…這看在素還真的眼中又是一股難以撫平的痛苦。

回過神來，今天若不殺死慕容瀲風，他誓不罷手。

「擋我者死！」

＊ ＊ ＊

由谷內戰到谷外。素還真以一敵三，毫不遜色，馳谷三人雖利害神勇，但也佔不了上風。

身後追趕而來的是青陽及瀲風，見雙方越戰越激烈也各自擔憂起來，尤其是青陽，見著素還真以一對三，心中的擔憂更是可見一般，顧不得瀲風的阻擋也涉身戰局之中。

「大哥，罷手了。」

他投身阻擋住素還真的攻勢，看著素還真一臉的殺意濃烈，怎麼也料想不到素還真會為他變得如此駭人，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怎會為他如此了呢？值得嗎？

「閒話休提，你若不是來幫我的就閃。」

怒氣一來，掌氣一帶，失顛的素還真竟也忽略掉青陽的剛勁不再，剛硬的掌力結實的落在青陽的身上，是震退了青陽，但也著實傷了青陽。

祭起『旋空斬』，素還真縱身閃入戰局之中，在戰鬥中他見著慕容瀲風扶持著青陽略帶搖晃的身體，見到慕容瀲風潔白的白衫竟有片片血污…血？他至今仍未傷及慕容瀲風半毫，那他身上的血會是…

不可能……

心掛於此的素還真虛晃幾招後，一個縱身，腳踩翦雲步跳離戰場來到青陽及瀲風面前，在見著瀲風之時卻是殺意遽升。

見到此景，青陽是擔憂且維護性的將瀲風拉到自身身後，無論如何，絕不可以再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大哥…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可以罷手了嗎？」

看著青陽如此的維護慕容瀲風，素還真竟是有股想哭的衝動，給他的傷害如此的深，希望他給得，他卻又不敢給，青陽，你到底要傷我多深？

「我要的你不敢給你又何必問我，我今天不要你為我做什麼，我只要他死。」

「我不會讓你傷害他。」

看著素還真，腦中浮現的卻是那夜不該有的纏綿，想著素還真那晚嚶吟不休的一直叫他不要離開他，想著素還真為他幾度落淚，想著素還真…想著…想著…想的體內是一陣痛楚難當，再也抵擋不住的急湧化為一股鮮紅液體衝口而出……

「咳、咳……」

「藍道生－－」

「青陽－－」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素還真心急的上前想一看青陽的傷勢，卻忘了此時的他仍是與人在對持之中……

「我對不起你……」

面對如此的素還真，他夫復何求？眼神落定在素還真身後飛疾而來的掌氣……

「不－－大哥－－」

「不要－－藍道生－－」

他縱身跳起，在掌氣來時瞬間抱住了素還真，宏大的掌氣打落在青陽身上，逼使青陽震離數丈直逼雪山斷崖。

「藍道生－－」

素還真想運氣抵住身體的下落，但是身體傳來的麻熱感卻是讓他無法運起真氣，這股掌氣力量之宏大，恐怕不是出於一人之手。

「青陽……」

他的輕喚得不到回應……

昏厥的青陽抱著他直墬而下……

＊ ＊ ＊

『我會去找你，我會去找你……』

「不…不…要……」

『我會去找你。直到找到你為止……』

「不要…來……」

『我要的你不敢給…不敢給……』

「大哥…大哥……」

「藍道生、藍道生。」

又是一陣夢吟。

面對藍道生十多天的昏迷及時常性的喃喃嚶吟，慕容瀲風是擔憂也是難過，萬萬沒想到青陽對素還真的感情，竟是如此的深摯……

「大哥……」

「藍道生。」

喜出望外的執起青陽那虛軟無力的手，瀲風心喜的望著他那眨動的眼睫，不覺中竟是紅了眼。

「藍道生。」

在矇矓痛苦中睜開眼，印入眼前的是是瀲風擔憂微紅的眼……

「藍道生。」

見著青陽清醒過來，瀲風再也忍不住的輕輕伏靠在他的身上，悄然的流下淚…聽著傳達而來的微弱心跳聲。

「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藍道生，你答應要陪我一輩子的，藍道生……」

空洞的雙眼凝視著水藍花板，心思卻飄渺晃忽…聽不見旁人之人所言，他想要見素還真…只想要見他……

「我要見我大哥……」

「……」搖頭拒絕，他難過傷心青陽的關心竟只有素還真。

「我一定要見他。」

「……他…很好，比你還好。」告訴他，是希望他打消想去看素還
真的念頭。

「我一定要去看看他，不然我不會安心的。」

他用自己的身體去保護素還真，所以他相信素還真一定會無事，一定！

「晚點再去好嗎？你才剛醒來，還很虛弱的，不然，我去找素還真過來好不好？」

「不要，我要過去看他。」

他撐起身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素還真，身體所傳來的痛楚也不足以為苦，想著素還真毫髮無傷的站立在他面前，他笑了……

＊ ＊ ＊

若不是因為青陽的關係，現在的素還真恐怕不會身在湘房的房中並予以照顧，對於這一點，青陽十分的感激瀲風。

「我大哥他怎麼了？」

看著沉睡於床的素還真，青陽擔憂的問著瀲風。

「他…只是吃了藥，沒事的。」

「真的嗎？」他擔憂的又問著，回過身看著素還真，滿心歡喜的抬著酸疼的手，撥弄著素還真那有些不整順的髮絲「沒事的…沒事的……」

微酸的情愫在心中發酵著，素還真失憶的事情該對青陽說嗎？可是看青陽對素還真再也掩蓋不住的深情流露，一方教他難過傷心，一方又為青陽擔憂，怕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麻姑娘也曾說過，青陽的傷患難不倒她，但是對於素還真的失憶，倒只能盡人事了。

看著如此深情的青陽，瀲風的私心不免又告訴自己：告訴他，好讓他斷了與素還真的牽絆，反正…素還真也不記得他是誰了。

「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沒看他，只是輕點頭示意。

「前幾天…素還真醒來時，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他不認得翠兒馳谷他們，什麼都不記得了……」

沒有說話，雖然心裡感到難過，但也不是無法接受，如果這是真的，對素還真而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感情的解脫，一種新的開始，而他對素還真的種種情意愛戀，就如同東水般流逝不會在素還真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跡，而他封鎖不住的情意往事，只好讓自己在過往的情海中浮沉回憶。

見他不說話也無情緒反應，但是知道他心裡一定很難過。

「好了，你該回房休息了，等會麻姑娘會過來看你的傷勢，你要多多休息。」

扶著他卻不見他的起身。

「……讓我我多陪陪他一會，一會就好。」

看著他的執意，瀲風是一陣生氣與心酸，扳過青陽的身與他正視著，看著他無采的病容，看著他因傷而造成的虛弱無體力，就算身邊有個神醫在，他還是會怕，怕青陽就這樣走了，他為什麼不肯為他多想想，難到他的耽心急慮都遠比不上素還真嗎？

「你連你自己都顧不好你拿什麼去耽心素還真，你可知道麻姑娘是費了多大的勁才將你從鬼門關給救回來的，你不替你自己想也要為我想想，你答應要陪我，你忘了嗎？你發過誓的，藍道生，你忘了嗎？」

輕輕抱著他，留的住他的人卻留不住他的心，瀲風好生無奈的輕擁著青陽的身體。

無力的靠在瀲風的臂彎中，是啊…發過誓的，發過誓的……

「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等他醒來，送他回去。」

「……」

想再說些什麼，可是累了，無力再多說，只能任由倦意襲覆而
上……

千山紅樹萬山雲

把酒相看日又曛

一曲離歌兩行淚

不知何地再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