禱夢十七


室內是一片沉靜，青陽索性閉起目來消火氣，素還真則是坐在桌前，臉色是一片低沉難看，不消片刻，素還真起身來到青陽身前道：

「青陽，我們這就離開回中原。」

聞言，青陽望著素還真的一臉微慍，若有有指的言道：

「這裡對你而言，似乎太過於冰寒了。」

「你錯了，冰寒的氣候是擊不倒白蓮的，只不過這裡的人讓我不舒服。」

「瀲風他…只是寂寞太久了，大哥，你對瀲風的成見太深了，我真不懂，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你懂素還真嗎？哈！有時連我都不懂。」指風一帶，解開青陽身上的桎梏「我已經好了，再休息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看著素還真，若有所思的想著…

『還是順著他的意早日送他回去吧！免得心中老是一陣掛意，而這一別，相見是無期了。』

輕含頷，青陽的允諾讓素還真釋怒而笑……

望著你綻放的笑意，我卻是暗自感嘆，這一送行即是分離的開始，
但我會將你素還真銘記在心，銘記在心……

＊ ＊ ＊

踏離雪之谷，青陽的腦海中，卻怎麼也揮不掉瀲風那因生氣發怒而紅了的眼眶。

瀲風生氣是應該的，為了素還真，結果卻對瀲風食了言，素還真的急欲要離去，迫使青陽無法陪同瀲風前去看望瀲霜，他知道自從瀲霜死後，瀲風便將【朝雪陵】視為禁地，一年中，除非是瀲霜或父母親的祭拜之日，否則他是絕不踏入陵中半步，今日他邀他一同前去看瀲霜，而他竟食了言，這也難怪他生氣。

『我生氣，那是因為你為了素還真而對我失約、食言。』

『我很抱歉，等我回來再去好了。』

『你還會回來嗎？為了素還真，就算對我再食言失約一次，就算現在要你敷衍我，說你會回來陪我一輩子、一生一世，你又何嘗不會做。』

『我沒有敷衍你，相信我，我會回來的，相信我。』

搖著頭，眼眶卻是紅了『素還真對你而言，依然是那麼的重要，要你留下來陪我，等於是在扼殺你愛他的權力與自由，你曾與瀲霜相愛過，但我卻不曾見過你想為她留下來，藍道生，你怎麼可以這樣？人說愛若愛的深，就算為所愛的人犧牲一切也不足為惜，可是我看你今日這模樣，我就應該知道，素還真在你心中的地位又豈是瀲霜所能比的，你為什麼變成這樣，你到底是怎麼了？』

呼…是的，我承認我愛素還真也愛過瀲霜，對瀲霜的虧欠最多，對素還真卻是愛的太深太不可自拔，才會寧可對你失約也不願見他生氣發悶。

錯…就錯在愛的太深太不可自拔，所以得到的傷害也深。

已經…沒有勇氣再去想像以後的事了……

我與素還真……別離‧苦。

眼前落定的是瀲風因生氣而發顫的身子，紅了的眼眶是教他自責內疚。

『我‧藍道生，他日若有違背之意，我當死無葬身之地。』

「青陽、青陽。」

身邊的叫喚，將他的思緒視覺拉回白色雪地，眼神落在素還真的臉上，瞧見他一臉的凝重。

「怎麼了？」他問。

「那個慕容瀲風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瞧你臉色差得。」

「會嗎？」青陽訝異的摸著自個的臉頰反問道，心中卻是一片沉重與不怏「還好啦！大哥，瀲風是交代我，別又讓你受寒了，瞧，他還借你【昧火刃】，它與寒火珠一樣具有驅寒保持體溫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它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你好好佩帶著，別辜負人家的一番美意。」

瞟了短刃一眼，素還真也沒伸手拿取的打算，只是淺聲道：

「他的好意我心領，只是我無福消受。哼！」

聞言，青陽也不再多言的，輕輕的將短刃收進衣襟中，且不自覺的輕撫摸弄了幾下，眼神竟是有那麼一時的空洞深情。

看著青陽的神態，素還真是一片心殤與難過，青陽的過去又是什麼樣的一個世界，從不曾聽他談起過，未來……他也不會說的吧！瀲霜又是誰？日後他若問起，青陽他會告訴他嗎？雪之地……你到底埋藏了多少青陽的過往……

「走吧！路還很長。」

拍了拍他的肩，青陽又是一臉平靜。

「嗯！」

難得的，主動牽握住青陽的手心，卻是引來他一陣訝異與一陣心池波動。

「怎麼了？」他問。

「沒什麼。」他一笑，綻放了冰封多時的蓮靨。

見他笑…也跟著笑了。

人啊……真是愛情中的傻子。

＊ ＊ ＊

琉璃仙境

清晨，相伴山間小徑，晨霧未散，總惹得一身沁寒。

很久以前，便發覺到對青陽的感情並不同於一般兄弟之情那般來的簡單，一直希望當他是兄弟，僅止於兄弟情，但對他的一切卻又不自主的關心想了解更多，自雪之地回來之後，素還真他便知道，也開始有了這樣一個強烈的念頭，希望青陽留下來與他長伴，與他一同生活，他不要青陽再離開他去遠行。

「你還會再回雪之地的，對吧！」

突然的問，事實上，他早已猜測的到，只是一直不想跟青陽證實罷了。

相攜同行，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

沉默無語走著，算是默認了吧！

「如果我說我希望你留下來，不要走，你會答應我嗎？」

停下腳步，凝視著素還真，看著他如玉冠般的容顏，看著這醉人的容顏即將成為他生命中曾有過的一段愛戀回憶，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碎心。

「我會在遠方念你、想你、祝福你。」

「我會再去找你回來。」

「如果我不在雪之地呢？未必我會回去那。」

「我會去找你。直到找到你為止。」

「唉…大哥，別這樣說，很多事不是我們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的。」

「我會去找你。」

「大哥啊！有生就有死，有聚就有分，你又何必太執著。」

「我會去找你。」

放掉相攜多時的手，神情黯然的獨自走著。

「我會去找你。我不想再獨自忍受想見一個人的煎熬，所以我會去找你。」

茫然，素還真的話語……怎能不教他難過感殤，原來忍受這種相思煎熬的，並非他一人……

「別這樣做……別這樣做……」

追上前，青陽無法克制自己的擁住他的身，緊緊的擁抱著素還真，除了說這句話，他又能多說些什麼？

從雪之地回來，我不只一次的告誡自己，不能再與他太親近，對他的感情愛意也該斷絕掉，可是無論我如何的做，都無法抹去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幾次想漠視他有意無意、似真非真的感情流露，但又幾番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衝動，結果卻是讓自己越陷越深，無意間也害了他。

「別這樣啊…大哥……」

抱著他，卻感覺不到對方的熱度……

悄悄的，淚珠滑下，滴落在青陽的手上，卻也深深的熨燙了他的心。

＊ ＊ ＊

一頁書前輩與小釵的突然造訪，讓素還真與青陽暗覺武林即將有著一場風暴的展開。

四目相視，瞧見的是素還真眼中閃逝而過的一抹憂。

他知道他身上所揹負的責任太重太多……

「素還真，吾今日前來，是要與你談論西武林一事。」

一頁書前輩開門見山的道出他今日來此的目的。

「嗯！前輩入內談吧！」入內前還不忘叮嚀小釵道「小釵，你也先進去休息吧！你血氣奔走激烈，想必剛才一定經過一場激戰，對吧！」

看向素還真一眼，小釵率著挺昂的步伐進去了後院，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昔，素還真瞧著他的背影，心中的擔憂又是多了一分，小釵會與一頁書前輩前來，想必都是為了西武林一事。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矣！

在入內前，他瞧見了青陽眼中的煩憂，他知道他一定也在為他擔心。

見著他的背影消失於門檻，青陽的憂心似烏雲籠罩，但他知道他再也沒有能力為素還真做些什麼……

能做的除了這件事外，他又能做什麼。

長恨此身非我有……

大哥…

你能懂的，你一定能懂的。

念頭打定，他起身往小釵那居所前去……

＊ ＊ ＊

飄著細雨的夜晚，是和著風。

佇立在小亭內的身影已站立幾個時辰了？

他想…他現在是平靜的，否則他不會任由風飄的細雨打濕在他的髮上及衣上。

在等待中，他聽到了腳步聲，但這不是他所期待的，所以沒有歡喜之意填滿現場空虛的心靈。

心有所失的接受他遞覆而上的披風及習慣性的拍肩安慰。

「小釵，今晚烏雲密佈，細雨飄飄且帶著風勢，真可惜，今晚是賞不了月了。」含著笑對小釵說，心卻是苦瑟的。

心是空的

笑是強顏歡笑的

誰來幫幫他

幫他把心填滿

小釵搖頭將他推到椅旁要他坐下。

「好想看月亮。」

『今晚不會有月亮。』

「我知道。但是我想等，小釵，你喜歡上弦的月還是下弦的月？滿月圓的月亮如何？」

『素還真，你該休息了，今天…你也累了。』

「我想再等一下，小釵，你先去休息，不要管我了。」

『嗯。』

離去前看著素還真又佇立在亭柱旁，心中還在猶豫該不該告訴他青陽找過他的事，哪知就在猶豫之間已是走出亭下回到了房門口。

此時的小釵只能輕嘆，因為他的心也煩亂了起來……

一陣躑躇，最後還是舉步踏出了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