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以後, 開始聊起最近辦公室內發生的事.

她們先說到新來的分析師, 因為他非常受客人們的喜愛, 而且以前在別的region是ranked analyst, 所以香港特別重視他. 在他七月來台灣之時, 香港特別將台灣發行歷史最久, 閱讀率最高的報告 「Taiwan Weekly Bulletin」 (以下簡稱Weekly) 開闢了兩個單元讓他發揮. 封面也照他的意思修改—包括把一個market information的table刪掉. 這個table中的數字對我們而言很容易取得, 像是大盤指數, 一週漲跌幅等等, 可是很實用. 尤其是對於國外的客人來說, 這些數字並不一定是隨手可得的. 他身為一個外國人居然不懂. 過了二三個星期, 這位名分析師說 (他負責把香港的意思傳話給我們), 公司要節省成本所以我們必須將頁數縮短, 從原本的60頁變成40頁.

香港完全不管這份報告內容的重要性, 片面做了這個決定就算了, 後來居然說, 乾脆Weekly不要發行紙本, 直接用e-mail寄出並同時放上網頁, 客人就可以看到了. 這個消息對assistant與editor來說, 其實是會造成很大的不便. 有一本一本的, 不但容易保存, 而且有任何要查的報告或表格, 隨手拿來一翻就找到. 電子檔雖然也很好保存(在電腦裡), 可是當你不知道報告exactly在哪一期時, 只知道大概在四月, 或五月, 那豈不是要一個一個檔案慢慢開? 對客人來說, 必然有相同的反應, 只是香港那裡永遠不會聽到這樣的聲音. 在做最後決定之前, 香港請這位名分析師做調查, 看看有沒有 「一定要收到hardcopy 」的客人, 結果顯然他沒有做過這個動作, 直接回信說No problem. 對香港而言, 事情圓滿達成, 對他而言, 則不痛不癢.

這位「專制」的名分析師, 之所以會受到客人的歡迎, 據說是因為只要他收到客人的e-mail, 不論我們是不是真的有信中所要求的資料, 一律先回信說”We’ll get back to you soon.” 當然他自己可能做了很多, 但也有不少是回完那封信之後, 再轉寄給助理, 丟一句”Can you handle this?”, 就算交代完了.

我昨天才跟大哥說, 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喜歡在大公司工作. 雖然它有許多制度, 也許會帶來效率不彰與不必要的流程, 會發生很荒謬的笑話; 可是同時大公司也分工明確, 不在其位就不謀其政, 多好. 以前我在學校當老師的助理, 就是沒制度的代表. 只要老師說什麼, 就得做什麼. 我做過最離譜的兩件事, 是幫老師買notebook與去他兒子的小學接他. 離職前還差一點要幫他買新年禮物送給一個他很久不見的朋友, 還好後來過完年了, 他也沒提了. 現在公司這位不能透露姓名的分析師, 常常就是丟一些與助理不相干的事情過來, 弄得我們要處理也不是, 不處理也不是. 但還好有制度在, 救了我們很多次. 例如如果有sales或客人問為什麼這禮拜沒收到Weekly的hardcopy, 就叫他們去問香港的production manager. 就這方面看來, 「分工」是重要且必要的. (至於有沒有「合作」, 我倒是很懷疑.)


令人感嘆的是, 只有有名氣且位子又高的人, 說的話才有人要聽. 而往往令人討厭的空降部隊, 通常又是有名氣且位子高的人. (當然也有不是空降部隊但一樣令人討厭, 或者其實人很好的空降部隊.) Rachel說, 十年前她進這一行的時候, 公司只有六七個人, 冬天的時候大家中午都一起去超市買仙草回來煮, 一群人圍著鍋子吃著熱熱的燒仙草, 感情好得不得了. 我想, 這種情形在這個行業已經不復存在了吧. 有人愛拍馬屁, 有人面面俱到, 有人只好獨善其身. 我仍然相信實力與努力可以慢慢被其他人發現, 可是無法否認會做表面功夫或巧言令色舌燦蓮花的人, 能在很短的時間內, 受到上級的賞識.

即使並非每個人都是笨蛋, 終究還是有人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