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17 11:04:55歐陽柏燕

穿越星沙的夜空


 

通霄熬夜到清晨六點半,我試寫的馬祖微電影劇本才定稿。因為書寫的視窗充滿明媚陽光與璀璨星空的魅力,我創作的心思越來越謙卑,有時感覺已經寫到極限,只能定稿時,我依然相信尚有一些未知的潛力正等待著被開發,那蠢蠢欲動的情愫,一直想要穿越星沙的夜空,再多探挖一些閃閃發光的新鮮事物。

 

開始探觸一齣新戲的我,對允諾傾力協助的攝影師韓說:「我對馬祖的感情很特殊,那讓我產生極大的驅動力,急著想要超越過去的自己,當濃烈的情感貫注到劇本時,四鄉五島的漫遊便急遽展開,劇中的男女主角從一座島過渡到另一座島。」寫著寫著,我發現自己愛上了那帥氣負責、有理想抱負、肯為家鄉付出、不惜放棄臺北大好發展、返鄉服務的馬祖好青年;我也發現自己愛上了那有主見、勇於追尋自我、理解「愛情不用這麼瞎」的知性都會女子。寫著寫著,我又發現自己對馬祖的感情,使得我對男女主角都有意見,我無法認同女主角不能放下自己,配合男主角規劃兩人美好未來的計畫。所以我讓她走進「芹壁,去唸石屋牆面上一句一句十分醒目,彷彿在撞擊、敲打人心的標語--「軍民合作」、「光復大陸」、「解救大陸同胞」、「蔣總統萬歲」、「消滅朱毛漢奸」……好讓男主角有機會抒發感慨:「身在戰地,我們一直念著這些標語,喊著這些口號長大……」讓他有機會對女主角解釋,回到馬祖,多少可以為家鄉做一點事,改變一點什麼。但,這麼睿智的男人,為什麼一開始沒處理好感情難題呢?這讓我對他有意見。

 

為了寫好劇本,我調閱出過去在馬祖四鄉五島旅行時所作的紀錄女主角面對石屋聚落與寧靜的海面,OS的一段心理獨白,曾經是我內心的掙扎。她說:「這些獨特的石屋建築,充滿了生命力。它的美,讓我的靈魂飛向希臘、飛向地中海、飛向普羅旺斯,感覺走進一個錯覺的時空裡,我很想留在這裡,但我又放不下臺北熟悉的一切……」那時我在馬祖連續待了十七天,穿梭過四鄉五島後,我對馬祖的深層看見,讓我內心充滿難以對人述說的糾結。那些深刻的記憶儲存多年,檔案裡堆積著許多詩、畫、文章、照片,它們像星沙一樣閃動光芒。一回首,每一顆星沙一樣讓我動容震懾。

 

專注編寫一齣有所感、深深喜愛的劇本,不是為了一齣戲而已,而是在書寫過程中,讓舊有的一切冒出新芽。當我真誠對劇中的男女主角付出,他們也會帶我穿透一齣戲,走過從前,在新世界找到新力量。

 

當男主角說,他心中有夢有理想,所以回到家鄉馬祖,而美麗的島嶼上處處都有故事。女主角無法多說什麼。之於一座第一次來的陌生島嶼,她愛,卻又充滿疑惑。馬祖這座島嶼的未來將發生什麼,她一樣迷惑。所以她只能望著塘后沙灘沙連島,潮起潮落形成的陰陽海,幽幽的對男主角說:「也許我還不夠瞭解你,所以不明白這故事裡藏著什麼,可能你已經找到了,但我還沒有。」那故事,到底是什麼呢,我也很難清楚告訴男女主角。倒是四鄉五島的照片,一張一張流出來,像張大的嘴,笑著,在唱歌。接著越來越多的照片流出來,隨著海浪、漁船搖擺、舞蹈,藍色的星砂,也像藍蝴蝶一樣飛舞著。燦爛四鄉五島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