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了外頭，放眼望去都是受傷的人員及醫護人員，曄敉珥只停頓了一下，便又再次邁開腳步，最後，停在一個人面前。

「曄敉珥？」政哥察覺有一道陰影壟罩自己，他抬頭望去，發現竟然是曄敉珥，而對方的手上抱的是……「阿旭！」

他想要站起身子，但是受傷的腳卻讓他無法順利的站起來，是曄敉珥蹲下身子將藍彥旭遞到他的懷裡。

「阿旭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虛弱？」他緊張的檢視藍彥旭身上是否有什麼傷口，但是除了一些擦傷外，也沒什麼過於嚴重的傷。

「我吸了他的血，他失血過多了。」曄敉珥淡淡的說出事實。

「什麼？！」政哥震驚的抬起頭，看著曄敉珥的眼神瞬間透露出殺氣。

「政哥……」

此時政哥感覺到自己的衣領被抓住了，他低下頭，看見藍彥旭慘白著一張臉，虛弱的抓著他的衣領。

「政哥，是我……是我自願給她血的……」藍彥旭吃力的說著。

「你……」政哥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完全不曉得教會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之後再跟……跟你解釋……」

「好，你別再說話了，好好休息。」看著藍彥旭那虛弱的模樣，政哥都擔心下一秒對方就會斷氣。

接著他將視線轉到曄敉珥身上，但下一秒他立刻撇過頭，臉頰上有可疑的紅暈。

只見他輕咳一聲，說道：「我借妳衣服穿吧，妳那副模樣……」他又瞄了一眼曄敉珥，一樣立刻轉開視線，臉色有些微紅的脫下上衣。

曄敉珥不解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服裝，才發現原來因為被布雷諾刺穿胸口，導致服裝也因此破了個大洞，如今傷口已經好了，殘破的布料只能勉強遮掩住身軀，白皙的肌膚及胸部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喏。」政哥遞出自己的服裝，視線一樣飄向別處。

「謝了。」曄敉珥收下政哥的好意，雖然她不太在乎走光的問題，不過對方都這樣替她著想了她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她套上政哥的服裝，由於對方的身材比她高大、壯碩許多，所以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般形成有些好笑的畫面，她也沒太在意，只是隨意的在衣襬打了個結，讓衣服不要飄啊飄的影響行動。

隨後她看向藍彥旭，輕輕的喚道：「藍彥旭。」

藍彥旭聽到曄敉珥喚了自己的名，他奮力的緩緩轉過頭，與對方眼神交對。

「你認為，我是什麼存在？」曄敉珥直直的盯著那奄奄一息的人，在對方的眼中，她看到自己的倒影。

「呵……」藍彥旭輕輕笑道：「這什麼鬼問題……」他吃力的抬起手，輕輕覆在眼前這名漂亮的血族的臉頰上，輕柔卻慎重的回答：「是奇蹟哦。」

他看到這名漂亮的血族似乎因為他的話而露出驚訝的神色，瞪大的雙眼中那艷麗的紅色眼珠就像是玻璃珠一般閃著亮眼的光芒，「妳是奇蹟，不論是對於妳的父母，或是對於這個世界。」

是的，在他的眼中，曄敉珥的存在是奇蹟，人類與血族從未有過後代，但是，曄敉珥誕生了。於世界，她的血統是獨一無二的；於雙親，她的存在是愛的結晶。沒有任何科學或是外力的干擾，她是自然而然的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是奇蹟。

曄敉珥對於藍彥旭的話感到驚訝，從未有人對她這麼說，說她是奇蹟，卻也同時感到心中有一股暖流流過，她收起驚訝的表情，手覆上仍舊放在她臉頰上那屬於男人的手，「謝謝你。」她輕聲的道謝。

這下換藍彥旭震驚了，除了那句道謝外，還有因為眼前的血族就像是被救贖了一般，那看似要哭出來的神情令他不知所措，所幸對方很快穩定了情緒，再次恢復成平常的面無表情。

「我去處理布雷諾他們，馬上就能結束了。」語畢，曄敉珥起身轉頭再次進入教堂內。

**

當曄敉珥再次進入教堂內部，只見那對吸血鬼已經被教會的人用銀製的網子給罩住，而那網子上有些微的刺，只要稍微移動就會刺入肌膚，足夠讓血族痛不欲生，所以那對吸血鬼便不敢動彈。

而一旁的石像鬼想要去將那對吸血鬼救出來，不過卻一直被教會的人員阻撓去路；另一邊布雷諾那的狀況，也是被言翡以及陳隊長牽制住。

不過其實仔細一瞧，便會發現教會逐漸趨於下風，教會的傷員逐漸增多，意昧著能夠阻擋石像鬼的人數就會相對減少，而布雷諾那邊同樣，言翡跟陳隊長的身上也都佈滿傷口，教會被滅，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曄敉珥判斷了一下現場的狀況，決定先去解決布雷諾。

俗話說的，擒賊先擒王！

「退後！」曄敉珥衝到言翡跟陳隊長身旁，接下布雷諾的攻擊邊對兩人說道。

「曄敉珥！」

在場的三位紛紛喊出她的名，不過很明顯的其中有一位是非常憤怒的。

「妳的傷口！」布雷諾看著曄敉珥的胸腔位置，發現原本被牠鑿穿一個洞的胸口如今竟然已經癒合了！

「盯著女性的胸部看是很失禮的。」曄敉珥淡淡的說道，接著她的手心冒出小小一團黑色火焰，猝不及然的朝布雷諾臉上襲去。

布雷諾險險的避開黑火，隨後立刻往後跳開，與曄敉珥拉開距離。

「妳能使用黑火了？！」布雷諾的臉色很難看，如果曄敉珥的能力已經恢復到可以使用黑火的程度，那就非常麻煩了。

「你猜。」曄敉珥收掌，將火焰熄滅。

「不，如果妳要恢復到百分之百的能力，妳需要的血液量不只一個成人之多。」布雷諾瞇起雙眼，深呼吸幾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眼前的狀況，「而且很明顯的，妳沒有奪去剛剛那個人類的性命，那麼，妳補充的血液量根本不足以支撐妳使用黑火。」

一得到這個結論，布雷諾又再次恢復自信滿滿的模樣，因為曄敉珥吸食的鮮血量根本不夠，她的能力肯定也恢復不了幾成，對牠是無法構成威脅的。

曄敉珥就這樣靜靜的聽完布雷諾分析，才接著開口說道：「你分析的沒錯。」她的態度非常坦蕩，直接承認對方的分析，絲毫不打算隱瞞自己的狀況。

眼見曄敉珥如此坦蕩的態度，反倒讓布雷諾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態度更加警惕了，內心不斷猜測著對方是否有什麼陰謀詭計。

一旁的陳隊長及言翡則是互相對望一眼，眼神裡盡是不解，最後紛紛看向曄敉珥，看她到底有什麼打算。

「我說的是實話。」曄敉珥將布雷諾的動作都看在眼裡，她幽幽的說道：「我的能力恢復不到五成。」

接著她攤開手心，冒出一團小小的黑火，但過不久就自動熄滅了，她聳聳肩，態度很是無所謂，「也正如你所說，我現在無法使用黑火。」

「妳在做什麼打算？」看著曄敉珥那坦然而且毫無所謂的態度，布雷諾的猜疑更深了。

「我只是想要講，」曄敉珥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就算我的能力恢復不到五成，也足夠將你殺死。」

狂妄的態度，輕視的語氣，瞬間就將布雷諾的怒氣引爆。

牠狂吼了一聲，隨後俯低身子，雙手雙腳都放置地面，就像一匹狼一般朝曄敉珥衝去。

那速度之快，才一轉眼狼人那龐大的身軀就出現在曄敉珥跟前。

「曄敉珥！」陳隊長緊張的大喊，因為布雷諾抵達曄敉珥跟前後立刻直起身子，張開血盆大口，仗著身高優勢作勢要直接將眼前的血族給吞食入腹。

曄敉珥的反應也很快，立刻伸出手分別抓住布雷諾的上顎跟下顎，下一秒她底下的地板以她為中心成蜘蛛網般碎裂，她整個人也往下沉了沉，由此可見布雷諾的力氣有多大。

不過曄敉珥的力氣也是不容小覷的，只見她在瞬間抵禦了布雷諾的攻擊後，仍舊一臉面無表情，沒有絲毫吃力感。

「你們去幫其他人吧，這我自己來。」曄敉珥瞥了一眼一旁的言翡跟陳隊長，隨後又將注意力放回眼前這隻狼人身上，不再理會一旁的兩人。

此話一出，讓布雷諾的怒火燃燒得更是旺盛，牠瞪圓了雙眼，眼珠微凸充滿了血絲，牠揮動牠的大掌，就像拍手般試圖拍扁眼前這具嬌小的女性，但是卻落了個空，只見雙掌擊出巨大的聲響，但是掌心中卻沒有血肉模糊的身軀，只有數隻蝙蝠從牠的掌心逃脫，飛撲著翅膀竄到牠身後。

布雷諾深知這是血族的能力之一，他立刻揮手大幅度的轉身，想要趕在曄敉珥重組身形當中先下手為強。

強勁的力道帶起一陣風，將周遭的塵土刮起。

誰知道牠的手才剛揮過去，就立刻被一隻纖細的手臂硬生生擋了下來。

布雷諾看著眼前那嬌小的血族，眼神裡透露出驚訝，牠沒料到曄敉珥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重組好身形，跟牠印象中應該耗費的時間差了很大一截。

曄敉珥輕輕鬆鬆的就擋下這強勁的攻擊，連移動半分都沒有，只見她開口，淡淡的說道：「速戰速決吧。」

語畢，曄敉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拳，狠狠的揍在布雷諾的腹部，下一秒狼人便被擊飛到高空中，牠表情痛苦的瞪大雙眼，嘴巴大張著，覺得肚裡的東西都要被剛剛那一拳給揍出來了。

原本還留在地面上的曄敉珥看著空中的狼人一會，接著一個蹬腿人就消失在原地，身形瞬間也跟著出現在空中，布雷諾的身旁。

她的雙手交握，高高抬起手臂就往布雷諾的脖頸處狠狠搥下，原本在半空中的布雷諾又被這一擊給擊落地面。

碰的一聲巨響，四周塵煙瀰漫，布雷諾落地的位置砸出了一個大洞，而牠則是趴在中央的位置一動也不動的。

曄敉珥也跟著落地，姿勢優雅且輕巧的，甚至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她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在地板凹洞中央的布雷諾，似乎是對發現對方半點動靜都沒有而感到疑惑，她歪了歪頭，跨開步伐往布雷諾的方向走去。

抵達布雷諾身旁後，曄敉珥又盯了一會，緩緩的蹲下身子想要仔細檢查對方的狀況，不料下一秒，狼人迅速的行動了。

布雷諾感受到曄敉珥的靠近，在最靠近牠的時候，牠抓準時機伸出尖銳的爪子，動作宛如弩箭離絃且毫不猶豫的往曄敉珥揮去。

看到那爪子閃著尖銳的光芒朝自己襲來，曄敉珥反應迅速的往後跳離原地，但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些，沒有完全閃開攻擊，腹部被爪子狠狠的劃過，衣服下襬被撕裂成碎片緩緩飄落，白皙柔軟的肌膚上留下爪痕，傷口深可見骨。

但是曄敉珥並沒有發出任何痛呼聲，連表情都沒有變過，就像是受傷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仍舊面無表情，眼中映著布雷諾趁她現在身形不穩而且受傷的狀況下而再次追擊。

面對這樣的處境，曄敉珥也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她就只是靜靜的，將身子往後下彎，然後，抓準布雷諾衝過來的時機，做出一個俐落且漂亮的後空翻，隨著這個動作而抬起的腳則不偏不倚的擊在布雷諾的下巴。

那看似沒什麼力氣的一腳，卻讓擁有龐大體型的狼人像火箭那般快速直衝上天，只見牠的頭直接撞進天花板，發出巨大的聲響，隨後碎落的石塊也跟著掉落，但布雷諾並沒有一起掉下來，而是頭卡在天花板中，身體直直的垂掛在空中，像掛臘肉一樣前後搖擺了幾下便沒再動彈了。

曄敉珥盯著卡在天花板不再動彈的布雷諾一會，接著重重的哼了一聲，「疼死我了。」她的手撫上腹部，如今那處的傷口早已癒合，沒有留下任何疤痕，肌膚恢復成原本的白皙光滑。

一旁的石像鬼見到這樣的情況，一下子就愣住了。

在他的預想裡，就算布雷諾打不贏曄敉珥，也不該是以這種可笑的方式輸掉才對啊！

就因為他一時的恍神，讓教會的人員逮住了機會，紛紛衝上前使用堅硬的武器想要將他釘住限制他的行動。

他立刻回過神來，奮力的掙扎著，死也不想被教會的人抓住。

就在教會人員快要無法壓制住石像鬼時，只見石像鬼的身軀突然一震，隨後便不再動彈了，眾人紛紛露出疑惑的表情，過一會才發現有一隻纖細的手竟然徒手穿進石像鬼那堅硬的身體內。

而那隻手的主人，正是打敗布雷諾的曄敉珥。

「你的核心現在在我手心裡，最好乖一點。」曄敉珥此時站在石像鬼背後，語氣平淡的說出威脅。

石像鬼的核心，就如同人類的心臟般，只是埋藏的位置並沒有固定，而核心一旦被粉碎了，石像鬼的性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自己的性命如今被掌握住，石像鬼也只能乖乖的不再做任何的掙扎。

曄敉珥見狀，才緩緩的抽出自己的手，而那隻手因為硬是穿進石像鬼那堅硬的身軀，就等同於徒手去打一顆巨大石頭一樣，所以下場就是變得血肉模糊，骨頭盡碎，周遭的人看了就像是想像到那疼痛，紛紛感到頭皮發麻，轉開視線不敢再看。

不過轉眼間曄敉珥那隻殘破不堪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又恢復成原本的樣貌。

「這些非人我帶走。」曄敉珥指了指卡在天花板中的布雷諾，被銀製網子限制行動的吸血鬼姐弟黨以及身旁的石像鬼，隨後看向朝她走來的言翡，「沒問題吧？」

「……好。」言翡點點頭，同意曄敉珥的要求。

「啊，還有那一隻我也要。」曄敉珥想起還有另一個非人，她張望了一下，發現目標後指了指被放置在一旁、被教會拿來做實驗的血族。

眾人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位被教會拿來做實驗、殘不忍睹的血族，又再次被提醒教會做的可惡之事，臉上紛紛露出痛苦、茫然等神色。

曄敉珥將現場的人神情全都看在眼裡，她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道：「剩下的你們自己處理吧。」言下之意，就是叫言翡將教會內部的事情好好處理好吧。

「……謝謝妳……」言翡也知道曄敉珥話中的意思，她閉上眼，老實的道了謝，為今天的事情。

曄敉珥只是輕輕的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之後的事就與她無關了。

她緩慢的走到外頭，放眼望去大家都忙著處理善後，還能行動的就將現場給清理乾淨，醫護人員則是趕緊為傷患做包紮跟治療。

曄敉珥張望一下，發現政哥及藍彥旭還是待在原本的位置，便朝他們的方向走去。

「他睡了？」曄敉珥一靠近，才發現藍彥旭正緊閉著雙眼躺在地上，身下墊著一張毛巾，手臂上則是插著管子，管子的另一頭則是兩袋血袋，血液正緩慢的沿著管子輸進他體內。

政哥點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曄敉珥看藍彥旭一會，她閉了閉眼，轉看向政哥，說道：「我該走了。」

聽到這句話，政哥愣了愣，疑惑的問道：「這麼快？不等阿旭醒來嗎？」

「不了。」曄敉珥輕輕的搖頭說道。

「如果妳是擔心教會，那可免了，畢竟發生這些事情，他們應該也會撤銷對妳的追捕了。」政哥想到對方可能是因為教會的關係所以才這麼快要走，便開口解釋。

「跟那無關。」

政哥皺起眉頭，神情中透露出濃濃的不解，「那為什麼要那麼趕著走？」

「我還要處理布雷諾他們。」曄敉珥瞥了一眼教會內部，再次說道：「我要將他們丟回他們各自種族的領地，有點遠。」

「明白了，那就麻煩妳了，也謝謝妳做的一切。」聽完曄敉珥的理由，政哥低下頭，真心誠意的向眼前的血族道謝。

對方是名被教會追捕多年的非人，卻在今天這樣幫助他們，願意幫忙處理善後，真的，讓他既感激又抱歉。感激於今天的幫助，抱歉於過往的迫害。

曄敉珥輕輕領首，隨後將視線再次轉向藍彥旭身上，「他醒了後，幫我傳句話。」

「什麼話？」

曄敉珥看著藍彥旭那張熟睡的臉，眼神不自覺的變得柔和，她想起了對方對她所說的話，他說，她希望她活下去，他說，她是奇蹟。

簡單的話語，卻是她活了這麼多年來最想要聽到的。

「『謝了』。」曄敉珥輕聲說道，語句中飽含了無數的情緒。

有放下，有救贖，有期望，有感激……過多的情緒最後全部濃縮在兩個字裡，輕輕的從那紅唇吐出。

政哥疑惑的看了看曄敉珥，又看了看藍彥旭，不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雖然好奇，卻也沒開口詢問，畢竟，人家當事人都沒說了自己就也別多問吧。

「那我走了。」曄敉珥話一說完，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進教堂內部。

不久政哥便看到一道嬌小的身影身上扛著另一個龐大的身影，動作俐落的跳起，落到遠處的建築物上頭，身後還跟著三道黑影，五個人就這樣逐漸消失在眾人眼中。

尾聲

幾年後——

藍彥旭叼著一根未點著的菸，姿勢慵懶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將頭仰靠在椅背看著頭頂上那顆茂密的榕樹發楞著。

自從那次教會被布雷諾等人襲擊的事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他也步入而立之年了，每每想到這都不禁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經過那一晚的事件後，教會內部也重新改革了，言翡退去了領導人一職，由第一小隊的隊長接手，而他所屬的第八小隊的陳隊長則是擔當副手，而歷代如今還在世的領導人們也乖乖接受教會眾人的安排住進特定的住所，為避免他們會在私底下繼續研究長生不老，教會也安排了一些人手輪流監控著他們，其實，言翡等人也是知道他們的生活被教會監控著，不過倒也沒說什麼，或許，他們心裡對教會也是有愧疚的吧。

而現在，雖然教會正在改變，但是由於內部大多數人員是因為非人而失去歸屬或是至愛之人，所以還是許多人痛恨非人，無法以平淡的心去面對非人，不過至少，教會對待非人不再像以往那樣那麼極端了。

而他自己呢，則是離開教會了，畢竟在那樣的環境中他無法待的自在，所以索性就選擇離開，而他離開時，還帶了一個拖油瓶——政哥。

政哥說不放心讓他一人在外生活，硬是要跟著他，管三餐，管生活習慣，管啥時才會交女朋友……根本就是職業級老爸了啊！雖然對方煮的飯菜不錯吃。

總之現在兩人合租一間兩房一廳的套房，也各自有工作有收入，日子倒也過得平淡。

雖然這樣的生活不錯，挺悠閒的，但是藍彥旭心中總有股缺了點什麼的感覺，或許是遺憾吧，因為他沒有與曄敉珥道別。

當初他醒來後，曄敉珥早已經離開了，只留下兩個字託政哥傳話給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雖然這很符合那名血族的風格，但是他無法接受啊，連道別的話都沒能向她說……

藍彥旭朝天歎了一口氣，低下頭，伸手將嘴裡叼著的菸抽掉，隨手塞進口袋後便起身打算要離開。

此時遠處傳來了眾多的驚呼聲以及孩童驚喜的歡呼聲，藍彥旭好奇的轉頭望去，只見一群人圍繞著一名女性，有說有笑的，氣氛非常活絡。

他看著這和樂融融的畫面，嘴角也不禁浮現一抹愜意的笑，但是過了一會，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收起了嘴邊的笑容，眉頭微微皺起，雙眼也緩慢瞪大，表情上寫滿的驚愕。

只因為那名被圍繞在中央的女性，他越看越像曄敉珥啊！

當藍彥旭回過神時，他的身體早已經行動，邁開步伐一下子跑到那群人的位置，擠開人群伸出手拉住那名女性的胳膊。

此時周遭就像是按了停止鍵一般，所有聲音，所有動靜在藍彥旭的感覺上都像是停止了，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人。

「曄敉珥……」他不禁脫口喚出女性的名。

那令他思思念念的名字。

許久不見，也未曾想過還能夠再見面，藍彥旭的心情很是激動，他有好多話想講，想問她過的如何，想問她身體好些沒，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想要問，也有許多關於自己的事情及教會的改變想要講給對方聽。

他的嘴巴開開合合好幾次，明明有許多話想講，最後卻只乾巴巴的吐出四個字：「好久……不見……」

藍彥旭想，他現在的模樣肯定蠢透了，因為曄敉珥笑了，雖然還是以往那種淺淺的笑容，但是明顯可以感受的到她的愉悅。

只見曄敉珥張開嘴，許久未聽見，那比一般女性還略微低沉、沙啞的嗓音自她嘴中滑出，「許久不見了。」隨後，她的眼睛微瞇起來，勾起的嘴角更是上揚了幾度。

見狀藍彥旭只感到一股不好的預感，他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曄敉珥再次開口，緩緩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前‧男‧友。」

此話一出，周遭的婆婆媽媽們再度躁動，而藍彥旭則是嘴角抽了抽，內心那滿滿對再次重逢的感動瞬間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混帳！把他的感動還來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