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那麼大一個人可以跑去哪啊！？」散著髮、未套妥的鞋子啪搭啪搭的拍打著地面，光抹去流下頸部的汗珠，望著眼前的岔路乾急著。

「我不管我不管－－我腳痛死了！！」咚的一聲，有個人跌坐到地上。

「好了好了，你就忍耐點，回家後我拿布丁給你吃嘛。」光望向聲音來源，是個哭鬧的孩子和安撫他的母親。

『…耍賴啊－－…』光嘆了口氣，想當年自己也有這樣的歲月－－『嗯？！可、可能在那裡！！』看著任性的孩子，光想起只有他和金知道的地方－－




「我不管我不管－－我腰痛死了！！」那是某個黃昏，金架著光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快到了啊。」金雖然沒有華麗的安慰，但語氣恰似疼惜。

「你還敢說這種話－－是誰害的啦！！揹我揹我！！」光哽著喉，步履蹣跚的順著金緩緩前進。

「哪可能…？我還提著阿嵐要我買的一打啤酒欸…」

「唔…我不要啦，我好痛、走不動了…」光沒有說謊，這是他的第三、四次而已，金也只是剛好出來買東西，在路上和光碰頭後突然硬上的，在沒有交通工具的狀況下、更別肖想那個被罵草男的嵐會開車載他回家。

「…」金默然，但他似乎在煩惱。「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等你舒服點再送你回去？」





「這、這裡是哪啊？」走了一陣子的陡路，一個略為紅色的半圓形建築體蓋在樹林間的土壤上，出現在兩人面前，而它的前面底下是整個城市。看樣子是來到某個小山坡了。

「雖然很舊了，但還可以遮風擋雨，」金拍拍比自己高約半呎的建築體，金屬紅罩發出只有鐵鋁類才有的特殊音聲。「進來吧。」金鑽進唯一的孔洞，引領身後的光潛入。

「哇！！好、好大喔！！」光先是不甘願的彎下腰，但探頭進去，彷彿進到另一片天空。灰灰暗暗的在很高的上面，看不太清楚，然而繡蝕的味道卻搭的很這種調調。膝蓋伏在軟乾草上，光燦笑著。

「來吧。」金右手撐著頭，身子側躺，看著在出入口的光並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唔…慎、慎重拒絕。」突然想起自己怎會晃到這的理由，光警戒的在胸前用手比了個叉。

「好啦，休息而已。」

「嘖…」光甩甩頭，一臉不願的模樣匍伏向前。而一是拗不過金，二是因為在他身邊的特等席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撲咚。」

「欸…這裡沒瓷磚地乾淨欸－－…」經過光豪邁的倒頭，不小卻也不大的半圓空間飄起了灰。

「呸呸…我知道…了…」反倒吸了一口土的光自討沒趣的高翹著嘴。

「光…」那隻大手突然將光摟進自己懷中。

「！」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把你弄痛了…真的很抱歉…」

「唔…其實…也沒那麼痛啦…」自己只是不喜歡金做完之後就草草把自己牽回家－－那樣感覺只是為了…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一看到你…就…」

「金…？」光感覺金頓了頓，抬頭望向他－－看到的是那嚴峻的稜臉糝上淡淡的琦紅。

「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啦－－！！」金一個手掌遮住光的雙眼，急急忙忙的吐出這句話。「我怕我又會把持不住…咦！」

「我、我也最喜歡金了！！」忽然的，光雙臂繞過金的背，緊緊箍住那結實的腰。

「唔…！－－…嗯…」金輕輕撫上那頭柔髮，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



「啪嘰。」

「欸欸，不要在這密閉的空間抽煙啦。」光對著點起打火機的金嚇斥道。兩人現在盤起腿，閒閒的吹著從外貫進的清風。

「嘎？這是我的基地欸－－」

「現在也是『我的』了！！我說不准就不准！！」光搶過金手上的煙盒，瞇起眼。

「－－你！」「對了，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啊？」光打斷金的辯駁，把玩著煙盒，倏的問道。

「啊…因為…」停下要搶回煙盒的動作，金縮回手，蹙眉想著。「這裡感覺很安全－－…」

「什麼啊？」

「我也說不上來…總之這裡讓我感覺像是防護罩…」吞吞口水，「所有的痛楚、負面都會被隔絕在外面－－就算身體受了傷，在這裡彷彿也會痊癒、受到縫補似的…」金想到什麼似的，猛然抬頭問道：「你沒有這種感覺嗎…結果還是很痛…？」

『沒想到金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噗哧！」

「笑、笑什麼啦！？」

「沒有…話說我真的忘記我下半身的疼痛了。」燦笑著，看著金害羞的神情，光似乎沒有任何時光可比現在更開心了。

「呿…你是規定我不可以在這抽煙是吧？『同事』？」

「什麼同事？啊你是想講什麼啊？」

「以後我受傷了，換你要陪我喔。」金很認真的盯著光，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

「什、什麼嘛？！我也是被你弄傷的欸！！」






「呼呼…」喘著氣，小徑上的石子因光的步伐而滾落、草在光經過的瞬間逆風、所有都被慌急的他拋之腦後。

「…金－－」山頂，那坐落在眼前的紅色半圓似乎更加斑駁－－但裡頭的背影依舊熟悉。

「小光…」人轉過身，從暗處閃著那瞳，「你總算…來找我了－－…」

「金…唔哇！！」總算找到了，可是氣氛卻有些古怪。但光管不了那麼多，朝出入口步去。方才蹲下，就被金猛然擄了進去。

「唔嘶－－好痛喔…你做什麼啦！…嗯！？」微微把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金推上去，好留出空間呼吸，但不自覺的撇到一旁散落的啤酒鋁罐－－「你到底抽了多少啊？！」少說四五罐滿滿的煙蒂，周圍還散落著開與未開的鋁罐及爆出來的煙屑。

「抱歉我沒遵守你訂的『規定』，」坐起身，與光面對面，但手卻自顧自的又要點起煙。

「不要再抽…咕哇！」要伸手搶去金的打火機，但反倒被按住肩，再度倒去。而那鑲在金唇間的長白導火線也點燃了。

「你也沒有遵守我的『規定』啊…小光…」將一圈煙吐向光的的淨臉，金的聲音一點波瀾都沒有。

「咳咳…」光嗆出了淚，已經不是摀嘴可以解決的。但現在最該擔憂的是－－「金…」小聲呼喚著眼前的人，那雙空洞無光的瞳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了－－金定的「規定」…』彷彿穿過那虛空的眸，『要再他受傷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光直勾勾的望見那眼底的不安、孤寂。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拽起光的下顎，舔去溢到臉頰上的透淚，「如果是憐惜，我不要。」啃咬著其耳闊，那淡粉色的齒痕滲了出來。

「等…金！－－好痛、你住手啦－－…」因為煙，被熏的眼睛睜不開的光不安的攀上金的臂膀，想找點安全感－－「唔咕！」落空。金一手箍住那兩支細長的手腕，扣到光的頭上，另一手更加施力道，按住那櫻嘴，又是奮力一吮。

「噗…哈哈－－…」數餘秒，摻著身心的痛楚，光的嘴最後被釋放，勉強哼了幾聲。『金…我現在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唔哇！」不給光喘息的空檔，連同深色背心，光的制服被掀至胸上，平坦的透白和兩點暈紅一覽無遺。「唔！！」灼熱感突從腹部傳來，是金嘴上燃燒過多的煙灰承受不了，倏的坳折、降至那白透，惹的上頭冒出淡紅的斑。

『可是我卻不能為你做什麼…』無奈、自責的淚落下，光心中的痛遠比燙熱還使人難耐。

「啊啊…真是抱歉－－但這種灼痕還真是吸引人…」吹去冷卻的灰屑，金滑順的舌尖在還有餘溫的紅斑上來回遊移。

「啊嗯…」身體起了反應，反射性的扭動腰支，誠實的從口中傳出呻吟。但隨著緩緩上升的慾念，光也更加不安。

「喔？反應不錯？」

「等－－金？！」隨著金俯身的動作，煙篆直向光的臉部飄去，被薰回神的光忍著刺痛的眼，利用腳的力量滾開，緊抓著他的那隻手也鬆了。「呼嗯…你明明知道抽煙對你的狀況無益…」成跪姿四十五度朝向金，光和著喘息聲用不解的神情望著他。

「－－你是想要我戒煙？」熄掉那根不長了的白圓柱體，上下晃動著煙盒發出細微的刷刷聲。

「嗯…我、我知道這很困難，但你可以嘗試少抽一點嗎？」

「那…好吧－－」光的臉上露出悅容，幾乎忘記剛剛的衝突。「喔嗯，不過…」然而這個停頓瞬間也遏止了光的笑顏。

「有個條件，」抽出一根煙，金的嘴角詭譎的揚起。晃著手上以白衣包裹的長柱物，輕輕對著恰似畏懼的光說道：「只要你抽了他，我以後就不抽煙。連緩衝期都不用，我立刻戒掉。」

「！」

「如何？很不錯的條件吧！」伴隨著輕笑，金歪頭說著－－他明明清楚光對菸的反感，清楚的很。

「這…」抓緊衣角，全身抖的不像話的光遲疑著。的確，如果只有這麼一根，和未來一個煙癮成性的人相比真是划算－－不過…

「不用勉強啊，不想要的話直接拒絕就好了。」彷彿看穿光的動搖，其實金早就料到不可能會那麼順利要他戒掉的。但他似乎遺忘了什麼－－

「好啊。」「唔？！」那轉折、那爽快的答應金八輩子都想不到。「那、那你也要說話算話喔。」起身向金的方向匍伏去，伸手要接過他手上的煙和打火機。



「啪…啪…」是因為手強烈顫抖的關係？打火機不管怎樣都擦不出火。

在金的幫助下一根新煙點燃。它於光的手中冒著其特有的存在標記。光是聞到氣息就渾身不自在的光彆扭著，但還是緩緩將細長物靠近唇間。

「吸－－咳－－咳咳咳－－…」才輕輕一口，光便整個向前傾倒，半跪半倒的撫著喉，咳個沒完。

「這樣怎麼行呢？…」被光這麼折騰，煙早就熄了。金撿起看似如新的白長體，甩了甩。「一口就不行了…別說是一根－－」重新點燃，可不要浪費了。

「吶，」呼了團灰霧到光身上，「要吐出來，不是吸進去－－難怪吸二手菸的人肺癌率才會比抽煙者還高。」自顧自的，像旁觀者般冷冷的說著，聽在光耳中是多麼刺耳。

「可是…可是這樣對你身體還是不好的…」

「喔？還是不放棄要我戒？」

「這還用問嗎？－－唔啊！」這次光被撂倒的速度更快，下顎遭金手腕至手肘的部分抵著，衣服更是快速被扯掉，白硬的釦子也因而脫了線。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的身體太完美了，搞的我常常有罪惡感。」指尖晃過袒胸，勾勒出線條。「如果有些污漬可能會自在些？」

「什、什麼…？」

「吶，就用著個烙下點標誌吧，喔，『一點』就好－－」

「嘎？！…咳咳－－…」煙再度鑽進光的鼻道，嗆的他不得不閉上眼。

「交換條件還是一樣－－從此不碰煙品，可以嗎？」金瞇起媚瞳，打量著光的反應，「喔喔，這就更麻煩囉，如果被瞄到，LO-SA可不知道會說什麼－－欸？」

「這、這比抽完整根容易多了嘛！」搶過攤手貌的金手中的煙，對準自己潔白的身體，「況且…這樣的痛…跟你的痛比起來輕多了－－…」

「！？」

在手向下施力之餘，光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金的依靠、不只是慰藉，而是可以坦然傾吐的存在－－





「金…」倒頭。「是你讓我看到的…」仰躺在墨綠沙發上的嵐側身把玩著矮桌上的空罐子，「現在…换你看不到了嗎？…」

坐起身，眉蹙了蹙。扯下圈著留海的髮圈，那深藍的細絲也一股腦的垂下。

從髮與髮間看向掌中普通的深藍、近黑色的棉圈，撩撩彷彿枯萎的額前頭髮：「已經…留了那麼長啦…」







『唔嗯…不痛…？』睜開眼，微微的刺鼻焦味竄上來，「金！？」只見金的手掌接住那指煙頭，裊裊從他手中厚紋間上升的煙虛漸漸銷無。

「你是笨蛋啊？！難道我叫你去死你就死給我看喔？！」金略微大聲的吼著，猛然將光摟進自己懷中－－很緊很緊。

「唔嗯…？我、我不能呼吸了？！」

「小光…」很是疼惜的呼著懷中人兒的名，「其實…我好怕…好怕連你的聲音都聽不到了…」那雙手鬆了點，但搭在光肩上的手依舊很沉重。

「…對不起…剛剛對你做的那些事－－…」

「不會…」感覺自己頭上增加了重量，是金的頭壓了下來。「金…？」

「抱歉…讓我靠一下－－…一下就好…」明明是被金抱著，但光感覺是金躲在自己懷裏。自己在被呵護的同時，也無意間護著他？

「嗯…」光也闔上眼，「你想靠多久都沒關係…」淡淡的，笑了。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幻、一點都不會改變光對金的那份情愫。

之後，金揹著光回去找嵐，媽媽桑的嵐明明很高興，卻還是不饒人的罵了一堆；幾天後金就接受診療，首先帶上助聽器，話說很奇怪的，未帶前只有光的聲音聽的最清楚－－有時還會很惡意的故意說聽不見嵐在說什麼。

「…好醜。」看著鏡子裏帶著助聽器的自己，金扯扯耳朵，皺著眉。

「哈，報應報應－－！！」背對著金，嵐正在整理資源回收。

「我聽到囉…」

「哇咧，我忘記我罵你時你會變的很大耳－－再加上助聽器，得到報應的人更聽的到我罵他了！！」

「你這死草男！」

「你才大叔咧，留啥小鬍子！？」

「好了好了，都幾歲了－－」

「閉嘴啦，金、嵐哥，我要準備補考啦！！！」阿貝抗議道。

「那你就別來這裡Ｋ書，小鬼二號！！」

「草男，那你說誰是小鬼一號啊－…」端著剛倒好冰飲從廚房走至客廳，光瞇著眼看著那搓被電風扇吹來吹去的草。

「你啦，小鬼一號！！啊你在看哪裡！？－－哇啊！！」金的腳冷不妨的把嵐的頭踩下去。

「草就是給人踐踏的。」

「啥鬼！？」

總之，生活開始安逸，光和阿貝也即將升上高三，而阿貝也很努力的準備補考…

「話說小光光你平常都沒在讀居然還考的那麼好！！」阿貝啃著筆，惡狠狠的瞪著光。

「我在家裏可是被逼的很緊欸－－我那某國立大學畢業的媽媽樣哥哥乾脆去當教授算了！」

嗯，除了點小抱怨，大家都過的很好－－

「小小光－－你居然又跟這些沒知識、沒水準、沒素養、沒腦袋的傢伙和在一起？！哥哥我要怎麼和爸媽交代啊？！」門轟咚一聲被踹開，LO-SA．也就是光的哥哥，闖了進來。

「喂！誰沒水準啊！？你又把門踹了！！！哇哇－－」

「阿草，你閉嘴，這是家務事－－」把一疊紙啪搭的擋住嵐發怒的顏，直往光的方向走去。

「嘎嘎嘎？！」被扛起的光來了一陣哀嚎。

「我帶走了－－你們這些沒水準的傢伙就繼續沉在垃圾堆裏吧！！」

「你才垃圾咧！！」

好吧，除了偶爾的爭執？至少都很和平。








圖源：都是PC貼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