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討論樂曲的本質
突然有朋友提出疑問 李斯特的巡禮之年104號佩托拉卡十四行詩要怎麼彈
由於摸不著頭緒 他查了樂曲背景 李斯特寫作的動機 樂曲分析 附在樂曲前的十四行原文詩作 都找到了翻譯
但還是不知如何下手 感覺怎麼彈味道都不對

這些更內心 比曲式架構更深層的東西
在還無法瞭解如何貼近或進入樂曲時
這些本質 會讓人無所適從

關於此曲的詩作翻譯
是關於戰爭與和平
當瞭解這個詩作時
我問他對實質演奏出來的音樂有沒有幫助
他說 好像沒有 彈出來還是感覺不對

之前寫過一篇關於磨菇的樂評的感想時
提到一些樂曲靈感來源跟樂曲實際的關係

我想在這邊再舉另一個例子
也是以前常提到的五言絕句的例子
如果你研究了詩中的平仄 押韻 對仗 結構等等
跟李白月下獨酌的詩意有多少關連性

而這些平仄 押韻 對仗具有甚麼樣的意義
就像奏鳴曲式 三段體 兩段體 輪旋曲式等等
對於音樂本身有多大的關連性

有 也沒有
也就是說 一個透徹瞭解背景曲式的人 可能掌握不到樂曲的味道
而一個不瞭解的人 卻也可能彈出萬般滋味

這些只是作曲家的工具 而非目的
結構讓作品完美
這些天才大師輕鬆駕馭這些形式來展現他們的天分
李白透過五言絕句的句型表達心境
貝多芬透過奏鳴曲式表達情感
後者是重點 但後者常令人摸不著邊際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 音樂比語言更容易表達情感
當我說 我很快樂時 其實很不精確 因為有多快樂 需要描述
但當莫札特用大調展現時 我們都感受到 他有多麼的喜悅
語言雖精確 但有時越精確卻是越受限

在美學中 瞭解藝術有幾個階段
前幾個便是 瞭解時代背景 如音樂史
再來是瞭解樂曲的結構 如曲式 調性等
最後一個階段 便直指人心 就是傳達的情感
而美學家也必須承認 瞭解兩面階段有助於幫助瞭解樂曲
卻無法直接幫助對於樂曲的瞭解
曲式會呈現樂曲的氣質
有著微妙的關連
但曲子的內在已經超越這些 是人生閱歷 是一種敏銳度 不只是分析

我一直常說 音樂就像一種語言 就像火星文好了
當你去瞭解火星文的表達方式 你就能聽得火星文
當然這回到最基本 也是大家繞著打轉的
你必須先學會火星字 火星的文法
這就是曲式 就是樂曲結構
但或許火星文是沒有文字跟文法的
可能就只有眼神 或是只有心靈的的溝通
對於習慣文字的我們
可能或摸不著頭緒
但如果你瞭解了眼神的不同或心靈的轉折
不用說 就能懂
這就是音樂

或許越說越複雜
這就是語言的巢臼
這也是我喜歡音樂的原因
他夠直接 卻直指人心

很多人問我音樂怎麼聽
我會彈一個大調和弦再彈一個小調和弦
問他們 哪一個聽起來是快樂的 哪一個是哀傷的
通常大家都聽得出來 也就是 聽懂了

不僅是和弦
大家也可以試試單音
升C 與 G 這兩個音
聽看看
哪一個甜甜的 像小孩吃了糖一般的幸福
像大人被愛環抱的溫暖
哪一個苦苦的
澀澀的如哽咽的喉音
或是眉頭鎖著一片低壓的愁雲

從這開始
你就開始瞭解音樂
曲式或調性不再是你沈重的包袱
如果音樂對你來說是陌生的
慢慢來 像小朋友在學說話一樣
從單字到句子
從句子到作文
從作文到文學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