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在外面看到三代同堂出遊的畫面

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家庭感情會如此好

到最後才會發現

只有自己是異類吧

 

生出在偏僻的山區農村

父親因為工作關係

北上就業

因為有了我而跟母親結婚

在那個年代裏

村落中早婚生子的家庭比比皆是

看起來也算正常

不過以教育來說

都還沒有開始人生的歷練

如何能教育下一代呢

父親在當時的高職畢業後

通過考試

在公家機關有份正常穩定的警衛工作

母親國中畢業後

就跟著父親北上生活

最多就是做些家庭代工等等的臨時工作

居住在不大的公家宿舍中

微薄的薪水其實也足夠養家糊口

節省一些甚至都可以存到錢

可惜父母親並沒有良好的人生規劃

在自己有印象開始

父親就染上酒癮

沒喝酒時生活還算正常

一旦喝酒後

就是我們噩夢的開始

以父親工作的時間來看

一天上班一天休假

只要休假時沒按時回家

我們大約就可以猜到父親應該是去找朋友喝酒了

等到晚上才會回家

很奇怪的是

父親喝醉酒後並不會想去睡覺

而是抓我們小孩來責罵或抒發心中的不滿

尤其自己又是長子

只要父親喝醉酒回來

母親完全不管

就自己去休息睡覺

這樣還算好

如果母親在父親面前數落自己的不是

那父親還會罵得更兇

甚至動手打小孩

就算如此

母親也只是在一邊觀看

認為這是管教小孩的一種方式

因此都是我陪伴著父親在每個發酒瘋的夜晚

如果父親在朋友家喝醉無法回家

也只有我去攙扶父親返家

讀書期間睡眠不足

家中的讀書環境也很差

自己本身也不太喜歡讀書

成績自然不太理想

我的童年到高中生活

幾乎就是在被酒醉的父親責罵中渡過

我相信自己在除了讀書外

是有不同的興趣和較佳的能力

但是父母親怎麼會想到這些

一切都以讀書為重

以我們當時的經濟環境

其實父母也懶得花時間在小孩身上

就是關在家裡讀書最方便

很少有家庭出遊的機會

幾乎出去玩就是到朋友家去喝酒而已

到最後自己反而不喜歡家庭出遊去玩

可想而知

晚上喝醉的父親

一定又是責罵我一個晚上了

對父親來說

自己心中永遠記得一個畫面

就是在一次成績不佳時

喝醉的父親直接到學校來

在老師和同學的面前

狠狠的打了我幾巴掌

讓我成為同學們嘲笑的話柄

也很佩服我當時能繼續存留在那樣的環境裏

 

母親太早結婚

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人生經驗

婚後都由父親供養寵愛著

在自己開始有行為能力意識後

母親就只出一張嘴使喚我做事

尤其父母親都是以威嚴和打罵教育為主

總認為小孩就是要乖要聽話

不能有其他意見或想法

甚至根本不會聽小孩的意見

很多時候都覺得母親觀念或想法錯誤

但是在那時候說了也沒用

換來的還是一陣的打罵

曾經在一次被父親責罵後

哭著和母親說了一些內心話

只希望可以得到母親的支持和理解

沒想到母親馬上就跟父親告狀

換來還是一場更嚴重的打罵

從此自己的心靈裏

不再和母親分享任何心中的喜怒哀樂了

母親過於強勢

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說話也過於誇大

尤其對我們也常是口出惡言

甚至可以用任何難聽不堪的字言來責罵小孩

也不善於理財

家中經濟大都由母親來掌控

可以看到母親常買新衣或化妝品等等

每當返鄉時

就要華麗打扮

以凸顯我們和農村生活的差異性

其實現在想想這又何必呢

為何要有這樣的虛榮感

在我們當時的環境裏

也不會懂得節省

往往月初領錢日

也是還錢日

如此周而復始的生活

只有在自己出去工作賺錢後

才沒有跟雜貨店欠錢

 

家中還有一位弟弟

不過從小天資聰慧

讀書也從沒讓父母親擔心過

因此都能在安靜的環境下成長

不會被父母責罵

也不曾被打過

但我不會因此而忌妒弟弟

我相信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能力都不同

在自己長大後

依自己興趣所做的工作

到現在還能養活一家大小和母親呢

 

我相信父母親在心底裡其實都很愛著自己

只不過在表達和教育的方式上

有不同的認知

讓我自小在心靈中覺得沮喪

對父母沒有信任感

而父母總用責罵和謊言及恐嚇來解決問題

不會以身作則

也讓我對家庭慢慢失去了依賴感和聯繫的感情

曾經想要離家出走甚至自殺

不過都沒有勇氣去嘗試

心中只想早點離開這個家

 

記得高中畢業後收到兵單

拿著自己從小到大存的一點點零用錢

準備一些東西後

就出門當兵

也還記得臨行告別前

父親依然在家和朋友喝酒

滿臉醉意也聽不清楚我說話

直到部隊要求我們要寫家書來報平安時

父母才知道原來我去當兵了

 

原本居住的公家宿舍

因為土地問題被迫拆遷

父母親這才想到居住的問題

考慮來買房

在當時哪有存到錢

所幸公家機關有提撥補償金

才有買房的頭期款

事後的房貸

和家中長輩的一些債務問題

都在自己退伍後工作來承擔

也慶幸天無絕人之路

可以馬上找到符合自己興趣的工作

薪水待遇也不差

但也要付出相對的能力和精神

家中有父親和自己的經濟來源

生活也算過的有點品質

不過還是由母親來掌握

出外工作很長的時間裏

自己都只靠微薄的加班費度日

薪水就是拿來還家中原本的債務和房貸

也算無怨無悔了

雖然家中買房

不過下班後

自己總喜歡待在公司所提供的單人宿舍裏

除了放假才會回家外

大部分都是自給自足

過著自由但有負擔的生活

 

父親長期飲酒

終致身體不堪負荷

突然就引發猛爆性肝炎

一下就走人了

頓時家中經濟支柱只剩我一人

要付房貸

照顧早就沒工作在家閒賦的母親

幫助還在讀書的弟弟等等

父親哪有留下遺產

僅有公家機關的撫卹金

和一些保險金而已

當然還是由母親來掌管

不過自己也習慣了清幽的生活

無欲則剛

無欲而求

薪水還是乖乖交給母親維持這個家

一心只想等弟弟畢業後

能共同幫忙減輕負擔

弟弟算是相當幸運

讀書期間就認識了不錯的女朋友

畢業後就開始論及婚嫁

女方家勢相當不錯

因此在弟弟結婚時

家裡並沒有太多的金援支助

在弟弟婚後就搬出至外地居住

俗話說生兒子會被媳婦帶走

我想弟弟就是明顯的例子了

往後的生活裏

幾乎少與我們聯繫

除了重要的母親節或媽媽生日時

可能會給媽媽紅包外

也沒有再負擔母親的費用

當然自己也不苛求

換個方式去想

如果換作是自己

絕對可能也想遠離這個家吧

 

和母親相依為命

當然母親的個性和作風一如往常

我們之間的對話

往往都是吵架收場

漸漸的也不常講話了

自己待在公司宿舍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甚至在領薪日才會回家

當然母親還是照樣可以和朋友出去玩

出國去旅行

就算是過年期間

我們也甚少圍爐團聚

各過各的生活

 

以母親的個性

慢慢朋友也越來越少

真正可以聊天的對象也不多

孤獨的時間長了

也或許是有了一些年紀

開始會希望過著含飴弄孫的生活

弟弟崇尚頂客族

不想有小孩

當然也少有聯繫

母親開始希望我能早日成婚

但是自己現在的條件

算是很自卑的想法

怎麼可能找到對象呢

 

在即將過完30歲的日子裏

和母親討論薪水金錢的問題

這才赫然發現

其實母親都沒有幫我存到錢

那一次我們有了最大的爭吵

也從那一次之後

薪水由我自己掌管

除了房貸外

還有就是母親固定每月的生活費了

和母親的關係也越來越差

雖然同住屋簷下

都會刻意避開也不常聊天

心想自己一生的命運

或許就是這樣渡過吧

 

沒想到上天的安排

讓我遇到了生命中註定的她

才讓我和母親的關係稍微緩和一些

這也是我日後常想的事情

如果當時沒有結婚

或許我早就離開這個家

疏遠我的母親了

婚後的生活

馬上就有了小孩

夫妻倆雙薪來維持這個家

家中一切由老婆來掌握

還好老婆有理財觀念

我們才能有穩定的生活

不過慢慢的相處下

老婆也對媽媽的一些處事方式產生意見

老媽依然故我

在這磨合期中

總算能和老婆達成共識

不然我倆也可能離婚了

接連生了兩個小孩

自己有了這樣的童年生活

當然不想小孩重蹈覆轍

在職場上都有喝酒的機會

不過有了小孩後

就完全徹底戒酒

將多餘的時間都被小孩

工作再忙再累

也要陪伴著小孩成長

對小孩疼愛不會溺愛

信守對小孩的承諾

也培養小孩對家庭的信任感和依賴感

以身作則

鼓勵支持小孩的想法

嘗試各種不同的體驗

積極參與小孩的成長過程

其實這一切的付出

仔細來想

應該都是父母親所帶給我的影響

至少讓我知道

不能用父母親教育我的方式

來對待我的小孩

深深體驗過成長時的痛苦

來設身處地去想去做

改變教育的方式

去瞭解小孩的能力和興趣

我跟小孩有著共同的話題

也都有生活秘密

沒想到

在自己這樣的年紀裏

才能感受到家庭的幸福和溫暖

隨著小孩長大

有了自己的個性

當然對老媽也有諸多的意見

我也總是好好教育小孩

要懂得尊敬長輩

自己也以身作則

也比較少吵架

不滿意的就是藏在心中

以媽媽這樣的年紀

很多觀念幾乎都以定型不會改變

只能對老媽逆來順受

 

自己步入中年後

看著孩子成長

也接觸了許多

對事情也看得很開了

人終究無法勝天吧

開始會相信命運

或許今生就是要來償還母親的債務吧

就固定要照顧要養護

心中對父母不會有恨意

只是感傷而已

老媽年紀也大了

也少了跋扈的氣焰

當然我們也沒有共通的話題和想法

就慢慢供養而終吧

曾幾何時都在夢中夢到一些場景

對著母親說著

自己不是不孝順

但該還的應該也還完了

今生就到此打住吧

這是我步入中年後唯一的內心分享

也抒發我積年累月的情感

或許在晚年後

還能細細品嘗

改變不同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