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陸奧雷

在校園的時光常不覺得自己有長大。

我常覺得自己和高中畢業時沒兩樣，不過一想起自己讀過四年大學年紀大了四歲，又不能再裝個小孩的模樣欺騙自己。有時是老實覺得自己沒有長大的，但更多的時候自己忘記了。因到底也無甚變化，走在人群當中，也不會因為你讀過大學而特別起眼。倒是荒廢的日子多了，自覺青春消耗，暗裡有點心虛，不願與人說自己甚麼年紀。

有時覺得老師也一樣這樣看待我，正如母親之於孩子，會覺得我們尚未長大，到底是個黃毛小子。教書時間長了，已不知道陰晴寒暑，轉眼十年。年紀小的不願長大，年紀大則怕聽到一個老字。除了心急到達成人禮的年紀外，大概沒有別的人是想長大的。雖然說十八歲好像無甚驚喜就過去了，倒是回頭一看，常處於十八歲茫然的心境也無甚不好。偶然我會想起十八歲的自己，正如偶然我會幻想八十歲自己，會有一點憂傷，也有一點慶幸。到底也可以活過來，無愁無慮。憂的東西大概人都是一樣的，工作愛情身體錢幣。

那天夜裡送老師回家，一路下來談天說地。老師說起當年我校的優秀學生，我答她說我就是那個優秀學生的學生啊。老師驚奇，竟以為是這幾年的事，沒想到自己的學生早為人師，培養了我這樣的小兒上大學了。我看見老師突然有種對人生的唏噓，不知道自己老了多少，樣子變了多少。我想女人在這方面會比較緊張的，歲月對女人也特別不公平。但我想記不得自己年長了多少，應該是值得快樂的事。認為自己沒有長大，也可能是件幸福的事。要是人遇上傷感的日子，肯定度日如年的。常常記得自己十八歲，也許是十八歲以後的日子平凡安定，好事比壞事多。人們常說快樂的日子很容易忘記，我便想老師這十年肯定過得很好。而且，老師一點也不配個“老”字，還相當漂亮呢！

大概老師知道我這樣誠實，想必要年青十歲，十年後還以為我剛畢業囉。

後記：那一門課我拿了七十五分，接到這個成績，我很想打電話給老師多謝她。我並不知道其他同學的成績怎樣，但對我來說，這個分數我很滿意。有時我覺得分數應該能真實呈現一個人，七十五分的我，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