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陸奧

朋友從美國旅行回來，僥倖地避過了“大停電”；當他坐上飛機後幾個小時，那種黑暗便告訴人類一個可怕預言和警示。可能現在擔心能源危機還是言之過早，但正如環保組織的工作，要到那些我們喜歡的東西絕版以後（就像我最關心的書和唱片），你才追悔就太遲了。他們是做得對的。

而現在大部份事物的情況是，有人在消耗，有人在救援。把鏡頭轉到伊拉克（噢，你最好不要做攝影師了，你那個攝影機太像導彈發射器），我常常關心的是，燒掉的油井到底本來可以提供我們多少能量。當然還有那些亂槍掃射的子彈，又會浪費多少，得到多少。我不是政治家，計算的都是“婆仔數”。他們玩的是大買賣，動則就用全部人民的性命做賭注，我是玩不起的。所以我喜歡懷舊，喜歡收集。那些被別人背棄的東西會激起我一種鋤強扶弱的使命感，好像非主流音樂﹑電影﹑混合武術﹑異種格鬥。

太嚴肅的問題我都不喜歡說，看著受水災和高熱天氣所折磨的人們，我會感到無能為力。這個世界好像越來越紛亂﹑痛苦。天氣也不像以前好，在街上走一個小時回來後母親已不認得我：“你是打高爾夫球的那個老虎活士嗎？”小情人絕會抱怨自己戀愛多年的男友不夠體貼：“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我對於地球的現況，大致也是這種感受吧。

老一輩的人喜歡八十年代，我喜歡九十年代，恐怕再下一代也不會喜歡自己那一代。就好像我喜歡黑膠唱片一樣，舊的東西因為它的美好已經不可改變了（我們懷念的是破敗之中的美好時光）所以特別使人喜愛，而新的東西往往又無法被我這種懷緬癖的人所接受。結果，我幾乎不願再提近來發生的那些傷心的事，反而會為朋友從美國買回來送我的老爵士唱片而高興一個晚上。消磨自己的意志，縮到小小的角落裡，暫時忘卻外面的世界。

Chet Baker，你也別吹得太溫柔了。


2003年華僑報春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