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01 09:11:20想愛

打卡or不打卡?

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每次看到日劇裡西裝畢挺或是穿著白襯衫繫著絲巾的上班族,氣喘吁吁的趕在敲鐘前打卡的模樣,就覺得那是一種成為社會人的浪漫,不管那算不算是對於成長的一種憧憬,多多少少有些許癡傻的成分在其中。

後來我果真進了一家「錙銖必較」的傳統企業,說好了九點鐘上班,就真的是「鐵面無私」。用一個四方形、略嫌生鏽卻從不delay的打卡鐘,活生生的區隔了自由與不自由的兩個臨界點,制度是硬梆梆的:一個月內遲到三次以內不扣錢、三次以上每次扣一百元。早上九點鐘打卡一次、中午十二點四十分打卡一次、下午五點三十分打卡一次。

整個公司的人都在打卡與打卡之間拼了命得與時間搏鬥,鄰近九點鐘的每班電梯裡都有人焦急的跺腳;樓梯間多的是提著公事包與早餐三明治的人以跑百米的速度競飆;中午在快餐店吃個排骨飯也要趕在四十分先衝回公司打個卡再回頭喝完附餐紅茶;下班時候則是五點二十九分三十秒就收拾好桌面,搶在打卡鐘的秒針一靠近「12」就賣命衝刺,當卡片上「集滿」了當天的三個「浮水印」,就彷彿自己與辦公室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般,走進黃昏的夜色裡竟然如釋重負。

那時候,簡直卯起來羨慕那些不用打卡的朋友們,不必在每天的生活裡時時介意那一分一秒的「截止期限」,看起來像切割了作息的節奏,勉強擠進公司的制度框格裡,在合法工時的屏障之下鮮少伸展筋骨的轉寰餘地。

後來果真讓我覓得了不用打卡的工作,當主管告訴我:「這一份工作採取責任制,自己決定上班時間,沒有人會約束你幾時出現在辦公室!」

哇哈哈哈~~~~!!!我當時簡直像平劇裡的大花臉狂笑一般的開心不已,對於正式告別打卡的職場生活,自以為有了劃時代的歷史意義。

但是,告別了打卡鐘的虎視眈眈是否代表永遠的稱心如意呢?如果,你正在羨慕我這樣子的得意,還是先瞧瞧以下的弔詭吧!

假設每個人都選擇自己認為最適合的時間出現在辦公室,那麼,自以為恰當的選擇了早上十點鐘到下午七點鐘為作業時間,但是你的主管與同事們卻是夜貓子,通常在下午六點鐘才會姍姍來遲,進了辦公室還沒溫熱座墊,就看著你背著包包準備下班了,那是怎樣一種不堪啊?

於是,部門會議安排在晚上七點鐘、企畫案選在晚上十點鐘討論、因為同事零零散散的遊走其中,有時候一個會議可以從預定的下午三點等到晚上九點鐘還在不確定狀態。那麼,還有誰願意在早上就出現在辦公室呢?

工作時間侵蝕到其他的作息之後,有了以下的窘迫:朋友們約在啤酒屋的聚會你無法出席,媽媽的生日要你回家吃豬腳麵線你也只好說抱歉,好不容易想要聽一場演唱會,也讓突如其來的工作指示而全盤亂了情緒。

於是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遠離了社交與家庭雰圍,成了一個與工作、薪水、工時搏鬥的「工蟻」?

一整天的生活品質讓超長的工時給切割的七零八落,正在回家的路上也會讓突然響起的大哥大給召喚回辦公室,每個人隨性的定義上班時間,造成了每個人都讓群體的活動給綑綁的無法動彈。

所以,我開始回頭羨慕起打卡的日子,那樣的制度一定有利於人類生存的游刃有餘,也一定區隔了生物時鐘該有的日昇日落。

「打卡制度」之外的工時都算加班,「不打卡制度」之外的工時都是理所當然;「打卡制度」造就了自然人機械化的啟動與休止,而「不打卡制度」歷練了不得喘息的鐵人典範。

打卡or不打卡?沒一個稱心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