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是我宣訴的對象
我不會告訴你關於摩娜麗莎
在這非春非夏非秋非冬的季節
每日我們接觸的
是自己被死亡威脅的影子
所以每當我仰首
仰望天空
你不要涉及星星
我會說星已殞落
你不要涉及月
我會說月已殘缺
你也不要涉及雲
雲已呈菌狀
我不會告訴你什麼是美好的
愛情只是內部腐爛的蘋果
幸福只是海市蜃樓

我向你宣訴的
是在鏡中我的臉你的臉
他們的臉 都蒼白都憔悴都孤獨

而一直窺視我們的
是殘酷的命運
誰也不能分辨自己的掌紋
他們痛苦的去請教瞽叟
或者向神請求一次預告

裸體的婦人們的眸光總是無神釆
在夜裡她們把睡眠的時間
贈給獸們
以交換明日的晚餐
然後要我告訴她們脂粉背后的疲憊
她們才驚恐的覺醒
驚恐的問我是誰?

還有許多秘密不能向群眾公開的
你的每一手姿都有它的含義
如在橋下蹲坐的那人
他總是望著太陽痴想
他說那是一團黑色的墨

故事就被毀滅了
扼死了
當謠言昇起
當謠言像獸
我就這麼痛苦著
陰影在我體內彭脹
想及海時
有許多霧瀰佈在我瞳孔

而我們總嫌黑夜太長
鴿子的翅膀時時受無情的射擊
貪婪的獸們滿街遊蕩
我就是那個企圖飲盡紅色的人



一九六六年於越南堤岸
重修於澳洲雪梨絕客樓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