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冬雨的細碎
今天,應該是冬日的第一場雨,然後,未來的日子就此變冷。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但其實沒有一件大事,而是小小的、小小的事,不斷地累積,像肺裡的尼古丁,有一天就這麼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那天,我對她說,妳所決定的所有成全和圓滿,其實全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犧牲和付出之上,而且是那些和被成全與圓滿之事無關的人。我很平淡的這麼說,妳也感覺不到我的沉重。我一邊感到深深的疼痛,一邊一如往常般的對於人類的自以為是感到驚剎。雖說如此,但我之所以能在此時此刻開口說話,卻也是建立在妳的犧牲和付出之上,縱使當我想拒絕之時,已錯過了那個時機,所以我也只能成為那無關卻要犧牲和付出的人。
那天,她對我說,妳不懂,妳已經走過了,所以妳不懂我還在這裡的痛苦,像是為了第一次失戀而吵著要結束生命的孩子,怨恨地責備著阻止她的長輩。或許她是對的,我別無選擇地只能走過,而過去在這整個過程中,變得比淚眼還矇矓,所以我應當為此而被怪罪。只是我不懂的是,我們都痛苦,而我活得沒比較久、沒比較幸運、也沒比較輕鬆,為什麼只有我選擇走過?因為我比較堅強嗎?而又為什麼,走過來的我的傷痛要被認定不比你們深?因為癒合的傷比較淺嗎?當然,我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妳們在想什麼。
那天、這天、還有某天,妳們都打給我抱怨什麼,其實我沒在聽也根本不想聽,但我靜靜地聽著、回應著,努力地想要為妳們做些什麼、改變些什麼。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垃圾桶般的被需要,而妳們只是不假思索的把垃圾丟給我,所以消化不了這麼多垃圾的我,只能求別人把垃圾清走,但清走的也只是垃圾,被弄髒我的孤伶伶地一個人發臭。看著清清爽爽經過的人們,我常在想,他們在某些時候也是個發臭的垃圾桶嗎?
現在的我的樣貌和過去一樣的矇矓,那最初如油彩畫般多彩的樣貌早讓淚水模糊成渾濁灰黑的一片。為了走過,我放下了、丟棄了、捨去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有時不禁害怕,我真的還有足夠的什麼東西幫我走過那還很漫長的未來嗎?昨天女孩問我,如果離世界末日只剩一個月,你打算怎麼過?當時我沒回答,但我知道我只會非常平靜的過,陪陪家人朋友或是在家裡一個人發呆都無所謂,因為我可能只會覺得鬆了一口氣:「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這大概是少數沒有變的我的一部分。
雨還沒停,但淚停了。我想,我又失去了些什麼。
淡淡的,只是淡淡的哀傷。
讓我為妳沏一壺茶,用妳愛的那個杯子,放到手中溫暖妳冰冷的手,然後靜靜的陪妳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