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21 13:19:31默雨(浩子)

我所知道的明潭

徐志摩到英國是為了從羅素,幾經波折,終活在康橋、發見了康橋,還寫了篇「我所知道的康橋」。
我到日月潭沒他這麼多故事,因我生在這裡,在這裡長大。2002年4月,依台灣人算年齡的方法,我才27歲。姑且不論緣故,去掉在他鄉的生活之後,我在家鄉正好足了二十個年頭。
終又回到了日月潭,如新生的娃兒,我與熟悉的本鄉再見了面卻感到無名的陌生。大概由於情感恰好處於單獨,恰恰與徐志摩在「我所知道的康橋」中的論調相符。這兩個月獨玩的機會,我算是真正的發見了明潭,這時候於是才稍微敢說出驕傲:「我在明潭活了下來」。
「單獨是一個耐尋味的現象」,我同意徐志摩寫的—單獨是任何發見的第一要件。說在寫康橋的當下,我認定徐志摩應是覺到了欣慰。雖他察見了自己對本鄉沒什麼了解,但起碼他活在當下;活在他因康橋而感動了的當下。徐志摩對自己本鄉的認識如何?那是他的事。就我,我得不留遺憾。活在這兒就得有這兒的脾氣風骨,我既然回來了,就得在這兒真正的活著,正如徐先生在康橋也真正的活著了一同。
挺佩服寫介紹日月潭的某些人,好像活在這個島上的人都喜歡將形容多點誇張,日月潭的海拔高度約在七百三十幾米上下。這點高度在台灣眾多高山的眼裡不過如「三塊豆腐高」的高度;我就奇怪?怎麼有人硬要說它是台灣第一大高山湖泊。我不喜歡誇張,基於愛鄉的情懷,我要還這個地方屬於它應有的面貌。
愛一個地方,或是愛一個人,說不上來,原因好像多的數不完。好像除了距離之外,你可以說上個幾天幾夜,你可以在每次喝幾杯之後向朋友吹噓或是推薦,你也可能編成一成串的故事,在未來的幾年之後用來哄小孩睡覺。
為什麼要把距離拿出原因之外?難道距離不算是原因嗎?是!我給了一個很明確的答案。如果距離會影響你愛一個地方的話,那我認為你並不是真的愛上過這個地方。充其量,你只不過是認為這個地方還不錯,但是因為距離太遠、往返費時,你會嫌遠而打消真正去愛的這個念頭。那麼距離很近的呢?假設它就在你家後面的幾條街,你可以經常到那兒去散步休閒。如此的話,可以說距離也該是個原因了嗎?我不認同,因為你比較在意的大概是因為它近,而不是被什麼因素給吸引了。相較於前者,後者的例外當然可能出現,這個世上沒有絕對;我相信後者發生的可能性應該比0多了一點點。
相反地,你要是無論如何也會一去再去的話,那我說你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地方。我對日月潭是那種就算要騎個幾個小時的機車、就算要騎過中央山脈,我也會不遠千里地投向她的懷抱。因為,這裡永遠有一種俗世不侵的沉靜,你找不到外來的情緒,更別擔心你的憂傷、苦悶和所有不想說出口的抑鬱會污染了這片美麗優雅的水。相反的,他會帶給你的不只是你能想像的平靜,好像她是具備了什麼驚人的魔力似的,因誰也不曾說出個所以然來。
通常,你會先忘了你來這裡幹麻?不管你是為什麼來到這裡,或者根本不為了什麼。接著,是一股奇妙的變化,如果你在這裡平靜下來,山裡的精靈會喚著山裡的風,吹動潭畔的樹葉。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形容這番情景是精靈們在樹梢上跳動著。建議你靜靜的去細聽枝葉間奏出的聲音,你用不著想像便能發現那是足以醉人音樂。接下來,你已經忘了來這兒之前的所有情緒。
當山裡來的風吹動著水面,激動了日月潭深幽的水,潭水和岸灘交舞著規則和不規則的波紋,反映著天上來的陽光而發出感化人的輕鬆。我習慣在這時候闔上雙眼,將身體服貼地交給翠綠的草地,順著身邊高低轉折的聲音來調變呼吸。接著的,我不會形容了,我想我是給精靈帶走了。帶我醒來時,整個人就像午後陣雨洗靜的山林一樣充滿了力量,充滿了堅強的信仰,或者我該說是充滿了自信與力量。你說,你還會有難平的情緒嗎?先別說,別把想像的情境當作你想給的答案;我認真的請你試試,請你細細的體會體會。
五月的天氣並不適合到這兒,除非你想在這個時候淋淋雨,洗滌洗滌自己的情緒。或者,你愛雨天,想不必翻找藉口的坐著喝杯咖啡或茶,那我得請你別稍有猶疑。五月的早晨,通常還看得到陽光無力地掛在厚厚的雲間,因此,就算你情緒再熱鬧,也難免會被五月的天氣給沉澱下來。這般的景象完全符合每一個山間的湖泊,在日月潭淪落政客和商人姦淫之前,我勸你找個時間來。晚了,我擔心你看不到。
除了真正的高山湖泊之外,老有人想把一池池山間的水化作夏威夷的浪。去年七月,我從花蓮的鯉魚潭帶回失望和警惕。87年的夏天,我第一次到訪鯉魚潭,那裡的靜就陳在眼前,那水的清澈熄了頂上的火傘,那風的撫弄是纖柔的挑逗,那兒的一切只有兩個字—悠閒。這時候的鯉魚潭,這山間的珍珠這回兒是遊艇、手划船、水上摩托車和一些不要命的狂妄。我以為多待個幾分鐘,就要有什麼意外擺在我眼前,於是我還沒抽完半根菸便離去。山裡的水應該是幽靜的躺在山的中間,她以前是,但今兒個給賣了。
我擔心也有人這麼計劃著瓜分日月潭,一些沒學問的政客染了商人的酒色財氣,不怪他們,他們是人,是不懂珍惜自然的人體碎末,同地獄來的撒旦以為可以挑戰上帝。你要是到過日月潭?你要是感受過這裡?要是你認識有良心的官,要是你認識有遠見的財團?我想請你幫個忙,讓他們知道,這山裡的水該靜靜地躺在山和山的中間,在風裡散發它的悠閒,在雨過的午後調變你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