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醫師，XXX阿公昨天凌晨走了，…….」

學弟的簡訊，熟悉的名字映入腦海，雖然昨天已有預警，但總是不敢相信這麼突然。

那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因為阿公剛好跟我早期部落格時期的格友同名，所以對他總是特別印象深刻，中風臥床的阿公不言不語，但眼神晶亮的攝人，看得出年輕時也是英勇的漢子。

旭來到鄉下醫院只有短短幾個月，第一次入院，順利地讓阿公出院回家，第二次，阿公嗆到入院，呼吸瀕臨衰竭進加護病房時，旭本來還是相信可以讓她順利地出院的，但接二連三的抗藥性細菌，其他一樣一樣查出來的無法解決疾病，一一出現，反覆進出加護病房，旭開始覺得鄉下醫院的資源，可能無法提供阿公足夠的照顧。

阿公的子女，其實對阿公的病情很了解，旭和他們深談後，了解到長期臥床在子女心中和對阿公都是一種折磨，如果真的還需要轉院治療，他們希望讓老先生舒服的走就好，他們也有醫護人員的子女，很清楚就算轉院，可能也只能讓老先生回復到部分的程度，甚至有可能是一樣的結果，他們告訴我：「旭醫師，很謝謝你照顧阿公，我們都知道，可以的話不用再堅持要治療他的中風或是抗藥性細菌，我們希望他舒服就好。」

不只一次，電話中媳婦也是再一次表示他們的謝謝和期望，如果可以，醫護人員的孫女詢問，有沒有讓他更舒服一點的方法，諸如安寧的藥物，每每這個時候，我就會深深覺得，是不是放不了手的其實是我，我以為我可以，我可以維持那有神的瞳孔，但那不見得是病人和家屬的希望。

昨天下午，阿公的眼睛睜不開了，我知道時間應該不久了，那眼神是他的意志，我打電話告知家屬狀況急轉直下，兒子還是再次的謝謝我，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那是一個邁向死亡的過程，我們很熟悉，但卻從來不想接受，我們總是想有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挽回，或許，阿公不想讓我再多想了。

下班開車回到家裡，拿起髮夾，斷成兩半，心慌慌的打電話回加護病房，老人家還在。

如此炯炯有神的老人家，總是不給人猶豫的時間，凌晨，護理師說他十分鐘內就從正常範圍的血壓心跳，瞬間下降了。

書記說家人來領診斷書時，說要謝謝我們照顧，我想謝謝老人家和這家人，他再次提醒我，有時候，放不了手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