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深刻接觸安寧緩和醫療的活動，忘了那是大一還是大二的時後，火車上和隔壁座位的乘客聊天，意外發現對方式馬偕醫院的社工師，而大膽的接受對方的邀請，參加了他們的安寧病房家屬回顧聚會，印象中與會的都是病人過世後的家屬，氣氛很溫馨，很感人，但我卻很想逃開。

沒錯，我是個非常畏懼生死的人，畏懼的不是生死本身，而是藏在那裡面的複雜情感，因此在我實習的過程中，我甚至因為不喜歡看到病人一直消失，而拒絕選加護病房，但我仍強迫自己要去血液腫瘤實習，想說不能逃避的那麼徹底。

去年夏天至親的離開，讓我不得不正視這件事，畏懼不能讓事情不發生，逃避還是得回來面對，今天李閏華社工師上的「失落，悲傷，哀悼」，好像又幫我做了一次悲傷任務，從聽課中，回顧自己的心路歷程。

我喜歡「重複述說」來接受這個事實的理論，我們在臨床工作中，常常會遇到如此重複述說的病人或家屬，總是覺得怎麼這麼的莫名其妙，老是繞著同一圈子打轉，解釋了數十次都聽不懂，仔細一想，原來是處於否認的心態，保護自己，藉著重複述說，反而有機會幫助它們接受。

看著許許多多因為面臨失落悲傷伴隨而來的矛盾自責憤怒等等的情緒變化與行為，突然意識到臨床上病人與家屬莫名其妙的反應其實不是莫名其妙，沒有什麼是本來就應該是這樣，很多憤怒與不合理的抱怨背後，往往藏著複雜的情感與失落，而唯有這些東西宣洩之後，藏在背後的真實問題才能獲得解決。

反觀當初的自己，不也走過這樣的歷程？

另一個很喜歡的理論，是「來回擺盪」，人們會進去悲傷的場域又跳脫進去又跳脫重複的行為，來避免直接的持續的面對的傷害。回顧我當時寫的一篇雜文：

魚兒的心有很多隔間

雙魚座的心

似乎有著許多隔間

每打開一間房門

都會被滿溢的情緒淹沒

旁人要是不小心走進房間內

都會被那排山倒海的思緒嚇壞

但魚終究是魚

旁人還在目瞪口呆

思考要怎麼安慰你或是要怎麼走出去時

魚兒早就游出房門

打開下一扇門

進入另一個不同的故事

或許幾分鐘後他又會遊回來

在你思考要怎麼安慰他的同時

他可能已經來來回回開了房門好幾次...

悲傷就是悲傷

快樂就是快樂

工作還是要工作

思考終究要思考

該務實的時候魚兒還是很務實的

只是一讓思緒空下來

那怕只有一秒

他就會又忍不住去打開某個房間

把自己沈浸在其中一種情緒

魚兒可能被瞬間的情緒狂潮淹沒

但卻又能很快找到游出漩渦的方法

只是稍不注意也很快又被捲回去.....

馬可吐溫：戒煙有什麼難的，我已經戒過好多次了

雙魚座：擺脫悲傷有什麼難的，我十分鐘就可以擺脫十次

原來，來回擺盪不是雙魚座的特權啊！不過雙魚座纖細敏感的體質，可能跟李社工師在演講中提到的七歲小孩子一樣，跳脫跟跳入擺盪的特別快，會讓大人目瞪口呆。

今天這堂課，就像又幫我自己做了一次悲傷任務，也提醒了我，很多看起來理所當然的反應，其實不是那麼理所當然，不能以「那個家屬怪怪的，不好溝通」還帶過，有時後，難以理解的情緒裡，包藏著是更深刻的問題，或者，他正在處理並試著接受這些問題，如果可以且可能，所有的醫護人員，都該學著怎麼幫助病人和家屬處理這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