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凡的是,
我摘下了耳機,
不然,
我不會在影音店聽到這首歌. 

從何時開始,

我不太願意聽見世界的熱鬧,

三五成群的你一言我一語,

連私密的低語都變得刺耳.

應該是,

漸漸變得經常一個人的時候.

沿小徑走著下坡路,

有個吱吱唧唧愈來愈響,

是我腳上一雙鞋哀號著垂死的悲鳴.

看上去明明還好端端的,

沒有表面傷痕,

也沒有內傷的感覺,

不明白它是怎樣被我走壞的.

娘說是鞋底某個地方膠水失效,

當心走在半路中途「爆口」變鱷魚了.

隨著往地底鑽愈深,

湧動的人潮就愈擠擁,

吱吱唧唧的怪叫很快被淹沒了,

正如矮小的地鐵閘口總被淹沒一樣.

不一樣的是,

每個閘口引以自傲的專業會唱成更高調的拍子,

提醒著它對每位乘客的明辨,

把關嚴謹.

活該我不習慣的,

那拍子由讓我受惠了半輩子的「嘟(4)嘟(1)嘟(3)」,

變成頓失一切的喪氣一聲「嘟(1)──」.

(註: 以上兩句括號內數字的是廣東話聲調.)

終於買了一張普通的八達通,

在我第三次八達通失蹤的時候.

進入只會跟著路軌幌動的地鐵車廂中,

下班時間,

載運著更多自閉的人,

那比手掌還小的熒幕就是整個世界,

聽歌,

煲劇,

打機,

上網.

娛樂都是自己.

聽得出來,

只是一天抽身了的五十步在笑嘛?

笑可能還因為手機交響樂,

突然從中傳來五音不全的花師奶自得的聲線:

「別怪他~

別怪他~

別再傷心對吧~~~」

對這份熟悉回憶的會心微笑.

回家的路很忙,

忙著迎接趕回家的人來人往.

我都愛拐條直向海濱的小路,

避開心急的歸人.

但焦急的可能只有我一個,

在等著那句未聽見,

或已錯過了的hello,

在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