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他有沒有傷害妳？』

張勛緊緊的盯著伊婷，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

　　『勛，別緊張。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後，也並沒有怎樣。他的童年，的確傷他很深，也許你不相信他的故事，但說不定當時他母親的案子還查得到。』
　　『這我知道，我會請同事幫忙。只是…伊婷，妳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伊婷沈默不語，張勛也摸著下巴陷入沈思。知道結果，似乎並沒有讓事情簡單化，這點恐怕是他們兩個始料未及的。

　　『嚴格說起來，陸正傑並不算是兇手。』
　　『伊婷，妳心軟了嗎？』

張勛最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知道了他的故事後，難道你不心軟？』
　　『我的確同情他，但不代表以愛為名的任何事情都能被原諒！』

張勛堅定的看著伊婷，伊婷卻避開他炯炯有神的目光。雖然失去了伊柔，但在伊婷心底，似乎早就原諒陸正傑了。

　　『也許你說的沒錯，可是，這樣的詛咒也不是正傑願意的。他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深，他甚至決定這輩子不再愛任何人。』
　　『妳忘了失去伊柔的痛嗎？』

張勛提起了伊婷的舊傷口。

　　『不！』

伊婷痛苦的摀著臉。

　　『我怎可能忘記！我盼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她來了北部。可是見到她，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但是，就算我把陸正傑繩之以法，伊柔也不可能復活…』
　　『伊婷，妳不能有這種想法！』

張勛緊張的抓住她肩膀，他不能忍受伊婷竟然有姑息養奸的想法。

　　『勛…』

伊婷眼中含淚，語氣充滿了哀求。

　　『我相信，伊柔不會怪正傑的。因為她得到了一份真實的感情。而我，不想再增加陸正傑的痛苦。他良心的譴責，已經是最大的懲罰，如果一輩子擺脫不了魔咒，他也將痛苦一輩子。在我的心底深處，也許早就原諒他了。』

伊婷希望能和張勛達成共識，近乎卑微的說出自己的看法。她瞭解張勛內心充滿了正義，然而正義的背後，往往也是一顆鐵石心腸。伊婷逐漸看透了這點，也明白，最難過的就是張勛這一關。

　　『伊婷，妳變了。』

張勛看著她，眼神充滿冷漠，彷彿在看一個與他無關的陌生人。

　　『當初我極力反對，妳還是不顧一切的要接近陸正傑，為的就是證明他是兇手。為了妳，我每天過得提心吊膽，卻告訴自己一定要支持妳。有多少次甚至威脅到我們的感情！到了最後，妳竟然改變了初衷。那之前我們犧牲的那些，到底算什麼？』

　　『勛，對不起。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勛的手勢阻止了。

　　『只要有愛，就算犧牲對方的生命也沒關係嗎？伊婷，如果是以前，妳的看法一定會跟我一樣。可是現在呢？妳的同情心卻顛倒了是非黑白。我想知道，妳對陸正傑，真的是只有同情嗎？』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總覺得，在妳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裡，妳的心已經離我愈來愈遠了。我一直安慰自己，這樣的狀況只是過渡時期，等到挖掘真相，我們就能回到以前那樣。但顯然是我太天真了！我們不只沒有回到過去，妳的心甚至向著陸正傑。』
　　『不！勛，你誤會了！』

這真是天大的誤會！伊婷恐懼地急於說明一切。沒想到抓住張勛的雙手，卻被他狠狠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