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究竟會跟蹤誰
樹心里極其希望他能選上葉
可是葉就好象人間蒸發掉似的
無影無蹤

葉
你究竟去了哪里？

可以讓我知道，你為什麼想要找私家偵探來跟蹤自己嗎？
戴律師還是不死心，終于難壓心里的好奇，開口問了。

我知道我不該問，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戴律師兩手互相握着放在桌上，臉上掛着誠懇又疑惑的表情
問這話時，還帶點靦腆

這一刻，個子本來就不高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善良的小精靈
暗藏許多法寶，可以為人們實現他們心里的愿望

那可以幫我找到葉嗎？
但這一句話只能問在心里
葉說過千萬別去找他的

我現在有了錢.....可以做我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我一直很渴望能寫一本書.....一本偵探小說......
和跟蹤有關的........所以........我只想尋找靈感......

樹開始學懂了說慌
如果葉有在場的話，一定對他另眼相看

你真的確定想這樣做？戴律師疑惑地一再詢問

樹點點頭，表示確定。
那是葉的意思，我不能違背啊！

戴律師，你不會告訴偵探社和風本人知道，
你的當事人其實是我吧？
樹提出他的憂慮。

我沒任何理由這樣做，律師是有責任幫當事人保密的。
戴律師神情嚴肅的承諾。

于是，這場自編自演的跟蹤游戲
就此拉開序幕

告別了胖阿姨
樹打算回到大馬
他辭掉教書的工作
教書太令人煩厭了
小孩子也太難應付了
對于一向不太愛說話的樹而言
那其實是一份苦差
真搞不懂他當初為何要答應當臨教
現在可好了
樹可以自己開一間小小的畫廊
不為賺錢
純粹只為興趣
他把家鄉的老屋也賣了
那里蘊藏了太多不愉快的回憶了
葉說得對
他不該死守在那個了無生趣的鄉下里
過着一成不變的生活
然後等死
他是應該為自己做一點什麼的
起碼要讓自己的理想得以實現
他如今真的做到了
葉，你看到了嗎？

這半年來，樹做了很多改變
也做了很多突破性的嘗試
他穿耳洞，戴耳環
在背後靠近臀部的位置上紋身
～一片形狀怪異的葉子
他甚至開始學習化妝上街
葉，你又看到了嗎？

搬來吉隆坡旅居的這一段日子
樹都住在星光旅館里
那天晚上八時許
樹從午睡中醒過來
光着腳走到窗邊往下看
只有幾個路人經過的身影

不是說好了
今天是風第一天跟蹤他嗎
為什麼毫無蹤影？
難道他選擇了葉？
難道他找到了葉？

晚上十一點
當樹穿好衣服步出旅館
他就瞄到大廳長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
以報章作掩飾，穿着棉褲的一雙長腿套着光鮮的運動鞋
樹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個男人不是風

我最不喜歡看到你一成不變的樣子了
樹，你可不可以改變一下自己的形象啊
葉以前曾多次投訴過樹
他不喜歡他的守舊老土

把頭發染一染吧
眼鏡也別帶了
其實你打扮起來真的很好看的啊

從英國回來後
樹發現自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開始轉變發型和穿衣的風格
也配戴了隱形眼鏡

有一陣子
認識樹的人都說他的樣子好象每隔一段日子都會改變
最不可思議的還是，連樹本身照鏡子時也這麼覺得

他這算改變成功了嗎？
葉真的讓他改變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一個人常常看起來那麼不一樣呢

也許是他的心總是在變吧
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樹了

凌晨三點，樹還在街頭徘徊
他在路邊攤子的一張座位坐了下來
一邊喝咖啡一邊隨心的畫畫
他的背囊隨時都藏有畫紙和畫筆
以讓他靈感來時可及時用畫筆留住心里的畫面
他開始畫人體
他覺得他愛上了會動的物件
該怎麼用安靜的圖畫來留住那些會移動的物件呢
他專注且出神的思考着
人的表情其實是最動人的
他抬起眼睛四處搜索
終于發現了一張俊美的臉
在不遠處佇立着
就是這一張表情
有點憂郁但又拼命要壓抑的表情
被情緒扭曲拉扯的五官其實另有一番美麗
樹愛上了捕捉這種矛盾復雜的表情

隔天
樹倒頭睡到下午三點鐘才起床
他到KLCC里買了一副名牌的太陽眼鏡
又到男裝衣物部門那里買了不少衣服
在更衣室內花了不少時間研究哪一件衣服適合自己

他不時偷瞄鏡子
想看看會不會在鏡子中反映出那張俊美的臉
結果什麼都沒發現

他太緊張了
要是風一直都緊盯着他的話
說不定早就發現他一直在尋找一個跟蹤者了

下午五點鐘
樹帶着太陽眼鏡
悠閑地坐在公園的綠色長椅上
看着一本服裝雜志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會
從雜志抬起目光
一頭丑陋大扁的老虎狗這時掙脫了它主人
向他奔走過來
朝他身後狂吠

樹猛然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樹叢
沒看到什麼
只感覺一陣風吹過
有黑影一閃而過
樹葉抖動
老虎狗的主人連忙跑上來扯住它的頸圈喝止
波比，別這樣！
那頭叫波比的雄狗被拉得心深不忿
依舊不斷狂吠
樹把雜志收進背囊里
然後才悠然自得的離開公園
感謝波比
他一定逃得很狼狽了吧？
樹用手托了托太陽眼鏡
嘴邊泛起了一絲得意的笑意
第二天三點鐘，
樹去了在網絡找來的幾店專賣同志電影的店鋪里誑
買了不少DVD和電影回家看
五點鐘左右，他又到了書店買了幾本小說
付錢時，他看到一個身穿深藍色夾克的模糊身影一閃而逝
手里好象也拿着一本書，樹知道那是風
八點鐘，樹又到藥店里買了一瓶染發劑和安眠藥
八點半，他回到旅館，進了房間就把全身上下的衣服給脫光
在浴室內開着蓮蓬頭洗澡
當他再次走出旅館時，他已經把頭發染成了紅色
他一直很想要一把紅色的頭發
葉曾說他染紅發很好看
風會不會認不出他來？

他就是風.....（圖片中的美男子）

然後，樹載停了坐計程車往bangsar開去
他選擇了靠西邊的一間酒吧
點了一杯最近才迷戀上它獨特味道的桃子味伏特加
一邊看書一邊喝酒
他的目光不時從書本中溜出四處搜索風的蹤影
終于讓他發現了他
他穿着藍色夾克，坐在離樹很遠的吧臺一角
隱身在兩個站着喝酒聊天的外國男人后面
當你早知道有一個人會跟蹤你時，你便不難發現他
風的眼睛完全沒有看向樹這邊來
他壓根兒就不像在監視他，看起來很夠專業
當兩個外國男人談得興起偶然移動一下身子時
樹才看得清風
他有點寂寞地獨自喝着一杯白蘭地，也在看着一本書
不時還用筆在上面寫字
那兩個不識趣的外國男人又再一次擋住了樹的視線
以前小時候的樹很愛到學校的圖書館看書
他總是喜歡在書里空白的地方畫一些小圖案
那個負責管理圖書館的懶惰老師從不檢查圖書
反正那些都是慈善機構捐過來的殘舊圖書
後來樹還是被同班同學舉報他破壞公物
于是，校長生氣得處罰樹打掃圖書館
那天外婆帶面包來給他吃時責問他為啥要這樣做
天曉得當時只有六歲的樹不是想破壞公物
他只是想要占領那些書
多年以後當他回想起那些被他涂雅過的圖書時
他始終只記住那份幸福的占有
也許樹當時并不了解自己
他很想在他曾走過的每一個地方留下痕跡
就像小黃狗在街燈下撒一泡尿留下自己的味道般
晚上十一點，樹回到了旅館房間
他開了燈，躲在窗簾后面往下看
他看到那個藍色夾克的背影回去了
他是回家了嗎？他的家在哪里？
當年葉也是這樣跟蹤他嗎？
這算是一場輪回般的報應嗎？
樹不禁竊笑，風沒回頭看上來
于是樹大膽地探出頭去盡情地看他
他用眼睛占領了那個在夜色里踽踽獨行的背影
這個曾令他迷醉癡狂又不得不壓抑的背影
這個讓他失去了葉這個唯一要好朋友的背影
這個始終令他又愛又恨的背影
風平時大概也沒那麼遲睡吧？
為了跟蹤他，他被逼陪着他徘徊街頭直到深夜
他就是要他活受罪，是他害慘了葉
是他讓葉到今天還生死未明下落成迷的
英國政府不會受理是因為葉在當地是非法外勞
樹只好寄望大馬政府能及早追查出葉的行蹤
那晚，樹沒辦法睡得着，盡管吃了不少安眠藥
他亮了一盞小黃燈，
徹夜坐在房間那張寬厚但冰冷的雙人床上
看了一整晚的DVD

星期三那天
樹離開了旅館，乘坐了計程車
他這幾天都躲在旅館里畫畫
然後才把這些畫拿到畫廊里
他聘請了一個瘦削的男孩幫他看店

老板，你的頭發什麼時候染紅色了？
你的樣子看起來又變了耶！

男孩叫阿當，正等着SPM成績放榜
閑暇無聊就來樹的畫廊應征了
他也很喜歡畫畫
但卻壞在多嘴
很多問題問個不停

你在干嗎？
樹看了他一眼問

我？
阿當拿起一面鏡子把自己從頭到腳照了一遍
他一向很愛美，也很講究打扮，
但樹總覺得他穿着很古怪一點都不合時尚潮流
可能他天生就其貌不揚吧
當初聘請他，是因為樹覺得
他有幾分像葉，在個性上

我想看一個人的身上到底可以掛上多少飾物？

神經病!

樹丟下一句話
就把畫好的油畫擺設好

然後又往櫥窗那里拿出前幾天買回來的畫筆和顏料

老板你最近畫的畫都很不錯哦
上次畫的那幾副男人裸體的畫早就賣掉了
許多客人來問
把我也問得臉紅了起來呢！
阿當笑着說

樹自顧地拿着雞毛掃掃一掃畫上的灰塵
目光一直未曾離開過店門外，好象在對外面的空氣說話似的

我要看心情好不好才能再畫………

老板，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阿當拼命地把其余的裝飾品往自己身上掛

這里除了你還有誰？

樹沒發現風的蹤影
也許他還留在路口那兒吧

樹把一切安置好後，就又打算要離開了
臨走前吩咐阿當說

這些畫賣完了告訴我一聲，
我電話改了，以後打這個號碼找我

樹越來越覺得
自己仿佛變成了葉
愛上了漂泊無根的生活
不穩定但卻自由自

葉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申明：
照片不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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