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5 01:51:19踐實山人

【弁言】政治是一場舞台劇的表演


《民間評論》第三期:《再見馬哈迪》專號──編輯室弁言

政治是戲劇,聽來並不陌生,那是前捷克總統哈維爾的名言。政治的迷人,在於它具有一種中心傾向,可以產生高度的聚焦,並容忍誇張化的舉止與言語,只要它可以產生巨大的政治“光暈”(aura),震攝群眾。所以,它是一個可供發揮想像的大舞台。這一些,與戲劇的元素不謀而合。舞台下的觀眾,則是一群“入戲者”,被千滋百味所牽引;一個揮手,一滴眼淚,一撮強詞,都可化為豐富的符號,供人細細的解讀。哈維爾本是劇作家,當然比誰更加了解其中的奧妙。

馬哈迪不是劇作家,卻也深深理解箇中的道理。作為具魅力型的領袖,深諳政治的光暈可以帶來情感震撼的作用,加上媒體的得力配合,一切的形象都被塑造得理所當然,仿佛那是符合群眾的心理基礎的。問題是:一群的入戲者,是否只配合著主角而進入“他”的世界,還是仍能在他的世界保持“自我”的戲份呢?

一切需要從一則小故事說起。話說在退位前一天,氣氛感人的新聞發佈會上,有記者問道:您對我們有什么勸告?首相提了要點,大略是:報導要誠實、不要詆毀他人、不要有不好的議程及不要挑起他人感受。這些話原本是含有正面意涵,可是擺在各自站立的位置上,卻顯得突兀與尷尬。監督者怎么反向被監督者要求藥方了呢?落在不起眼角落的故事,也許帶出了問題的癥結:站在錯位的位置上,投射出錯位的期待。換句話說,以一廂情願的心態入戲,把領導者的權威賦加予父親的權威,讓自己成為虛心的“待教者”,有時候已成為社會普遍的心理現象。

沒有人能否認這22年來,馬哈迪對這個國家的貢獻,但衡量一位領袖的功過,並非是像功過格般的加減,又或是“子為父隱”,而須從民主建構、政治制度、社會結構及人權指標等,進一步反思各種政策為人民帶來怎樣質的變化,抑或相反?誰又是極權制度下的受害者,甚至是邊緣社群?更何況政治的複雜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有說不盡的秘密。“安華”還是一部未落幕的戲劇。

蔡添強在接受《民間》訪問時,雖肯定馬哈迪成功轉型大馬經濟、修憲限制君權等果敢的作風,可是作為一名政治反對派,他在意的是政治的民主空間有多大,要如何去修補被摧毀的民主政治基礎等問題。由此,不能對馬哈迪在民主政治發展所形成的破壞視而不見。就像我們在仰望宏偉的雙峰塔及堂皇的布特拉再也行政中心時,除了讚嘆之外,是否曾經思考,這兩座建築物背後的故事?燈光照不到的那一面是什么?劉鎮東以建築與空間權力角度,解讀布特拉再也,令人眼目一新。他已不再是個聽故事者,而是一名敘事者,讓人領略建築何嘗不是一種政治話語,暗藏無數玄機。

“再見,馬哈迪”即是一種告別政治舞台劇的話語。告別包裝與神話,告別神聖與膜拜,重新剖析馬哈迪的政治理念與權力信仰,如何為他打下強人政治的基礎;審察大馬威權體制下國家與社會的關係,以及未來民主發展的進程等。簡言之,是要在戲台外重構馬哈迪的權力地圖與政治觀。

遠在澳洲國立大學的馬哈迪研究學者方思敦(John Funston),在接受《民間》特約作者劉鎮東訪問時,除了以平實的態度,侃侃而談他與馬哈迪的交往,也提醒勿誇大馬哈迪的功與過,同時說了一句有趣的話:“馬哈迪是非常少數喜歡自己購物逛街的政治人物”,不曉得這是不是他建造雙峰塔的原因之一?


社區運動迸發社會力量

白沙羅小學事件迄今已超過一千天,保校委員會與白沙羅居民的抗爭,仍然鬥志高昂。從一個教育問題轉向社區議題過程中,我們可以看見白沙羅新村漸漸成形的社區運動模式,促發了一種自主與獨立的社區意識,迸發令人意想不到的社會力量。也許如政大社會學教授顧忠華所說,社區應有一種積極的公民意識,共同關心社區裡的公共事務,從民主政治中發展出草根性或基層的民主。如此而言,「副題」社區運動的訴求,何嘗不是對民主實踐的一種呼喚。

《民間評論》將於12月中旬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