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
1995年10月初某日晚上十點，地點是學校旁的美食街。
「來～～乾～～～！！」Tequila大笑著要我們舉杯，乾掉手上的500 c.c. 麥茶。
「喂喂喂，現在是在比大胃王耶…」我沒好氣的回答他，不過為了壯聲勢，還是跟大家瞎起鬨乾麥茶（當然不會有人當真喝乾它）。


美食街裡新開幕的壽司店因為做宣傳，舉辦吃壽司大賽，報名費一百元，前三名有獎金。班上六個無聊男子為了省晚餐和宵夜，附帶出風頭，於是毫無自知之明地報名參加，還抓了四個啦啦隊到現場加油打氣。小型比賽所以參賽者不多，直到開賽前也只有四十幾個人上場；倒是圍觀親友不少，大概有一百多個吧。

預備，碰，比賽開始，限時三十分鐘。四桌參賽者開始狼吞虎嚥眼前那盤比賽用特製壽司：體積和密度都加倍的海苔壽司與花壽司，吃完一盤十個後立刻追加下一盤，吃到後來嘴部肌肉都僵硬得咬不動了。我們這桌在吃完第一盤後步調就開始變慢，活像鬧場似的吆喝著乾杯乾杯；大概是因為沒人知道別桌到底吃了多少，所以也沒人認真的想拿前三名。


時間到，名次揭曉。第一名是最遠那桌的一百二十公斤胖男，賽前就是得勝呼聲最高的，成績37個壽司。…什麼!?才37個!?那麼第二名，果然是坐我右邊，體重看來也近百的本班班代，成績32個，怪不得他最後一分鐘猛吞了兩個，賺了兩千塊獎金。至於第三名竟然是坐我左邊的外系同學，體格和我差不多，成績30個。喂～～！我也是30個呀～！只是最後一個是時間到才吃下去而已～～～

「好了吳董走吧～我們還要續攤吶～」本人話沒出口，Tequila連同啦啦隊已經拖著我要趕下一場。罷了，不可能再比一次，一千塊獎金（說不定兩千塊）飛了。



第二攤正是到啦啦隊家裡陪她們吃宵夜打屁聊天（其實是臨時決定的）。雖然剛比完大胃王，但是面對人家熱情招待的免費宵夜，我和Tequila仍然硬著頭皮吞下了一碗綠豆牛奶刨冰，還強顏歡笑的一起看電視連續劇。此時Tequila的扣機響了（當時手機還是奢侈品，有扣機已經很拉風），他回電話之後轉頭對我奸笑：「好了吳董～我們準備下一攤囉～」


第三攤正是剛才比賽拿第二的班代，被抓去開慶功宴結果又不夠「肚量」應付眾人車輪戰，於是打扣機搬救兵（又是臨時決定）（他哪知道當時我們的「肚量」比他還不夠）。和Tequila一起趕到時已是滿地空啤酒罐，看不見地板，外系生和本系生陣營總共十幾個人相互叫陣。到底是為什麼會形成這種混戰的呀？還沒弄清楚狀況，已經被「慢來的先乾為敬」這樣的欲加之罪搞成哭笑不得，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喝吧。

可惜胃袋畢竟已經超載，才三杯下肚就得藉尿遁到廁所大吐特吐，Tequila更是溜到路邊水溝去解決。在酒席與廁所之間來回四五次之後，總算把滿肚子壽司給吐光了，可以好好和那些對頭們廝殺的時候，不曉得哪位仁兄提議換地點，到KTV再繼續。

我和Tequila交換眼色，一溜煙的分頭落跑。明天早上的課要點名，誰跟你們逞匹夫之勇喝到天亮呀？就這樣，帶著一身煙味酒味食物味，和不太相稱的空腹感，倒在床上進入沉沉夢鄉。



以上是大二上學期平日生活的寫照，因而順理成章的得到同學們如此稱呼：「夜夜笙歌的男人。」真是貼切到叫人百口莫辯。


附帶一提，隔天的課我們還是睡到自然醒（就像大家都有過的經驗，「不曉得是誰按掉鬧鐘」），名也甭點了；至於要續攤那群人，聽說在地下道撞車，車頭修了五千塊的人有之，在馬路中間開車門嘔吐的人有之，在路旁電話亭睡到天亮的人有之，是故，原本該有十幾個人的場面，果然剩下小貓三兩隻一起在KTV裡合唱「酒後的心聲」，嗚呼。




其十一。
雖然是必修，但我和Tequila卻總是難得在課堂上出現的民法債篇，這天很出人意料的，我們連著上了兩堂課還沒藉故（好朋友來了之類的理由）開溜；下課休息時間，兩個人趴在走廊欄杆上，掙扎著第三堂課到底要不要翹掉。一邊思考，一邊看著樓下乙班同學剛下課步出教室。


「ㄟˋ吳董，那個穿藍色T恤的乙班女生你熟嗎？」
他說的是，和其他幾個穿格子襯衫的女生走在一起的，燐紫色女孩。

「嗯，還好，迎新露營的時候同一組。怎麼了？」
「這種類型的女生感覺不錯的樣子，應該追看看喔。」
「…嗯，是啊。」

不知道他是自己有意思，還是慫恿我行動；當然他並不曉得其實我對燐紫色女孩曾經留意多時。這麼說來，有好一段日子沒看見她了。


「老師來了，進教室吧。」
「不錯嘛吳董，我還以為你會說『現在不走就翹不掉了』。」
「開玩笑，我得過諾貝爾勤學獎。」
「～厚厚，勤於逃學的獎嗎？」



晚上，有例行「品酒」聚會（說穿了是牛飲）。地點一概選於Tequila的閣樓雅房，固定班底是Tequila和我和酒神---花名艾利斯（Alex），音同愛麗絲；另外則有其他非固定訪客，例如班代、死志明、M天王都曾來插花過。過程幾乎千篇一律從啤酒開始（酒精濃度4.5﹪），先淘汰三成酒力人士；人數減少後其次是玫瑰紅（15﹪），淘汰六成酒力人士；第三輪殘存的九成酒力人士，再祭出威士忌或伏特加（40﹪）大車拼。

宴會結束後，送走包括艾利斯在內的各方酒客（偶爾也會有醉倒在這裡回不了家的人），和Tequila一起收拾酒瓶，之後邊看著29吋的Channel V，邊泡烏龍茶聊天解酒。


「ㄟˋ吳董，我一直有個我覺得很棒的想法。」
「難得你會和我講這個。那，是什麼？」
「兩個男生好朋友一起追一個女生，然後互相告知追求的過程，甚至還可以替對方出主意，橋時間；當然這件事不能讓女生知道。其中一個人如果順利的發展到某個程度，另一個人就識相的在這邊退出，當顧問就好。」

「聽起來…是很有趣啦，不過這好像…當目標的女生可能不難找，倒是要和你這麼搭軋又不會假戲真做難以自拔的男生，我看你要到哪裡去變出來。」
「哈哈，搞不好有哩。哦！這裡還藏一瓶玫瑰紅，吳董，一人一半。」
「…你到處變酒出來的功夫進步了喔。」


Tequila，難道被你套進這種理想中的對象，一個是燐紫色女孩，一個是我？



沒幾天過去，我就發現我想太多：Tequila早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跑到別的學校（女校）找他高中同學去了。反倒是我，不知不覺中又開始注意起燐紫色女孩。

若隱若現的暗戀，忽然迸出若隱若現的對手，已經足夠讓靜止的關係產生波動。…說得白一點，就是我犯賤吧。（- -|||）




To be continue

Theme song…　江蕙／酒後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