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3-17 13:27:48哲青

★囈語-我,漫遊者,班雅明


  我是一個漫遊者,智性上、心靈上、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時光荏苒中 …

  這樣的意義,我想比較接近班雅明(Walter Benjamin, 1892 - 1940)吧!

  這位被稱為『說故事的人』,在我個人獨斷且專一的角度看來,可以說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文學心靈之一;在學術界,他被譽為『歐洲真正的知識份子』、『二十世紀最後的精神貴族』。

  既然如此偉大,那他有留下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嗎?答案是有的,只不過班雅明的思想脈絡與複雜的文體風格,以及他的猶太神秘主義色彩,以致使他很難被輕易系統歸類。

  不過,光是唸他作品主題就很爽:《說故事的人》、《單向道》、《波特萊爾筆下第二帝國的巴黎》、《瞭解布萊希特》、《論波特萊爾的幾個主題》、《德國悲劇的起源》、《莫斯科日記》、《翻譯者的任務》、《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論波特萊爾》、《巴黎:十九世紀的都城》。

  曾經,在漢娜.鄂蘭的班雅明研究中,有一段文字介紹是這樣的:

  「為了在我們通常的參考框架中精確地描述他的作品和他的本人,人們也許會使用一連串的否定性陳述-他的學識是淵博的,但他不是學者;他研究的主題包括文本及其解釋,但他不是語言學家;他曾被神學和宗教文本釋義的神學典型所深深吸引,但他不是神學家;他是第一個翻譯普魯斯特(就是部大部頭的『追憶似水年華』)的德國人,但他不是翻譯家;他寫書評,還寫了大量關於在世或不在世作家的文章,但他不是文學批評家;他寫過一本關於德國巴洛克的書,並留下大量而驚人關於十九世紀法國的未完成研究,但他不是歷史學者,也不是文學家或其他什麼家,我們試圖展現他那富有詩意的思考方式,但他既不是詩人,也不是思想家 … 」

  天哪!他什麼都不是,那我該如何跟別人介紹他呢?或者是說,他該怎麼填履歷表找工作呢?

  真正讓我讚歎的是,這是一個多麼完整多麼自由的心靈,任何一個象限、單一層面的概念身份都不足以分割他、說明他、局限他。

  就某種意義來看,他是人類最後一個完整的心靈,一個心智世界的遊手好閒者。

  但是我們不可不知道,在現實生活中的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的完整與自由不會是個祝福,而是駐留不去的懲罰,因為他不是這個社會上『有用的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使得他『或多或少的處在一種反抗社會的低賤地位上,並或多或才過著一種巿不保夕的生活。』

  如果在這裡扯開了,我們會陷入莊子式的「有用/無用/有用之用/無用之用」的思辯迷宮內 … 不過,那是另一個話題,在這裡沒打算深入那個命題。

  話說回來,我的生活,就某一個切面來看,非常班雅明式。

  現來一點國文課。這是一個睜大眼睛,四周環以光點、話題 … 眼花瞭亂的字,是一個只出現在陌生大街的字。居家生活的一切太熟悉、太透明了。田園鄉居又太遼闊固家了,變化遲緩沒有意外,讓人心傾向平和,而不是目不暇給的悸動。

  寫成正楷就是這個『嚚』,唸銀,在使用上算是一個死去的字。它最後一次使用,是在形容舜帝的母親-父頑母嚚(意思是作人老爸的粗鄙無賴,作老母的壞嘴搬弄),這對天作之合,因為寵愛小兒子象,演出了歷史上第一個有名有姓,罪證確鑿的家暴事件(對這件事始末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翻司馬遷旳《史記》,關於這個故事太史公有生動的描述)。

  不過就『嚚』這個字的型來看,本義應該不是這麼不堪。臣這個字在象形甲骨文中是眼睛,也就是做主子的眼睛。當你來到一個感官充滿驚奇的地方時,相信你是這樣-睜大眼睛,四處觀望。

  對於習慣MTV式快速剪接節奏的現化人來說,我們已經失去了四處張望,遊手好閒的雅緻了(想看看現在有多少人有耐心看完川端康成呢?)。米蘭.昆德拉在他的小說《緩慢》中對這種近乎於調情的牧歌步調大為讚賞。後工業時代人們花錢購買情調,卻忘了真正的自由閒適,來自於自由而完整的心靈。

  就像是那位喪偶之後擊盆高歌的莊子、十九世紀在巴黎街頭晃盪的波特萊爾,二十世紀初的班雅明 ... 或許,還可以加上一個在港都漫無目的遊走的我 ...

  漫遊者無所事事的生活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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