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2-23 22:26:17永保安康

[story]紫色小魚-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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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阿燦還有阿正坐在電視前的那張桌子討論『碧野藍天協會』的一些細節。邊聽著他們的討論,我卻心在不焉的四處觀望──

  燒臘店的老闆娘正大聲吆喝著廚房裡的老闆。幾個男孩在櫃檯邊等著外帶便當。後面那一桌的幾個女孩子正七嘴八舌的談著彩裝跟衣服。緊靠著那群女孩旁的那張桌子,有個男孩細心的幫旁邊的女孩整理著馬尾,他們或許是一對情侶。看著他們親暱的身影,我這樣認為;在他們身上,彷彿可以嗅的到那份愛情的單純。我茫然的捏著手邊的杯子。我感到納悶,為什麼情感之於別人,好像總顯的簡簡單單?

  我試圖想像生活在同一座校園裡的妳,在這個夜裡,同樣的這秒鐘,妳心裡正擱著怎樣的心情。我是否曾在妳的腦際裡駐留?哪怕只是流星般的一閃而逝──我瞇上眼睛,輕輕的往椅背靠上。會不會有一天,我會如那男孩般輕輕的撫弄著妳的髮梢,在妳的耳朵邊說著我的情愫……。

  「我們在校慶那幾天假期出發吧。」

  阿正對我咳了幾聲,我趕忙睜開眼睛,「除非有什麼意外,不然照原計劃進行…」他們作出了結論,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我,「阿仁,你約到你們班的學妹了嗎?」我搖頭。

  「那小魚呢?」我無奈的多搖了幾下,我開始後悔那時後阿正問我是不是要約妳一道旅行。我沒有聳肩拒絕,反倒像是沉默的自告奮勇。

  我看阿正臉色沉了一會,「我覺得你這種個性遲早會壓垮你。」他接著說。阿燦則在旁點著頭附議。

  「你要不要建議一下怎麼約她比較好?」我把口水嚥了下去,試圖表現出無所謂的笑容。阿正從口袋裡掏出包菸,抽出一根叼在嘴邊後放在桌上,「我倒是想在你的個性上給你一些建議。有時候,心裡想些什麼還是直接講,把握時機早一點說……也許……」

  他的右手從口袋裡找到打火機,「也許得到的結果會是你出乎意料之外的。」

  「呵呵,是嗎?」我從旁邊的桌上幫他把煙灰缸移了過來。瞄了眼電視,節目剛從鄉土劇換上晚間新聞。

  七點了,去連誼的妳回來了嗎?

  「是──」阿正在空氣中吐了一口氣,「你一直拖,拖到最後只會是徒留傷感而已。」他頓了一下,「或許不只是你,對她也是一樣。」一縷煙從他的鼻孔竄了出來,像是默哀著對妳的單戀。

  「謝謝你囉。你想,我是不是太龜毛了?」

  「不是……你那是膽小!」

  我靠著椅背枯坐著,完全沒有食慾,彷彿在這椅子上生了根。我真的不明白,我究竟是為了怎樣的理由而畏畏縮縮。似乎,我習慣把一切都歸諸於處女座的性格。而阿正他卻僅僅用了少少幾個字就推翻了我那怯懦的藉口。想起來竟覺得有些諷刺,我很驚訝這時我居然不知道該作些什麼來彌補自己的害怕,也許我該拿起手機撥著妳的電話號碼。然後,在妳剛接起電話的霎那間清楚的跟妳說:我喜歡妳。

  然後呢?那時的妳,會有怎樣的反應。是皺起眉頭。還是跟著我陷入這個感情的迷宮裡而掙扎無措。

  又或者,妳就從此對我閉上了眼睛。除了助教之外,我什麼都不是……。想到這些,心裡並不好受,就像是一顆氣泡卡在血管內。我清醒的看著血管的另一端正逐漸的發紫,感覺到那梗塞的痛楚。似乎僅在一瞬間,細胞因缺氧而逐漸失去機能知覺。但卻絲毫無能為力,像是一種諷刺性的悲哀。

  「是啦!是啦!我就是害怕可以了吧──」我楞著看著他,心裡無法平靜。

  「怕什麼。總要放手一搏啊。世界是現實的,你不快行動就會有人趕在你前面囉。接著你的機會相對就會減半,你認為那時你不會難過嗎?我猜,你會很鬱卒。」

  是啊,我當然知道。就像這時電視音響那傳來清楚地一句台詞:學會表達,是愛的開始。這些,我也都明白。但,妳知道嗎?蝕著我的心的也包含妳的微笑,我只擔心一但搞砸了,就再也看不見妳的笑容了。我安靜地聆聽,有一種掙扎的苦楚在內心裡翻騰。

  我想起下午作的那個夢。

  我夢見和妳在學校附近山上的茶店看夜景。那個地方裡我起了個名字,叫做──屏東的貓空。

  那間茶店蓋在一個視野遼闊的平台上。我們砌了一壺茶,坐在平台欄杆邊看著夜景,「那棟是東帝士大樓。」我指著遙遠的一棟建築物,仔細點看,燈光在夜裡描出它巍峨的輪廓。妳沒說話,只是靜默的喝著茶。天上的星子沿著山裡稀疏的燈光連接到學校所在那個村子附近長堤上,彷彿在夜穹的畫布下勾勒出一條黃橙的項鍊。

  「你知道嗎?有個男生要追我……」妳閉著眼睛,風從妳的臉上拂過,在妳的頰邊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看著妳的頭髮被風揚起,坐在妳旁邊的我楞了一會兒才會過意的回過神來。

  「哦──那很好啊!要好好把握喔……」感覺有些語塞,我試圖輕鬆的回答,但語氣卻不自覺的憂慮起來。妳沒回答,仍靠著欄杆遠眺著山下的夜景。有一台車,在河堤邊的四線道上疾駛,在夜裡,像極了一顆流星。「你就不能說你喜歡我嗎?」妳轉過頭來。我發現這裡其實是個很安靜的地方,安靜到可以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可以聽見妳呼吸的喘息──彷彿這個夜晚薄的像一張面紙,一不小心就會被我們的聲音給穿破了。

  「我……我不確定……」我驚訝的看著妳,我把手在褲管邊搓著,想拭去手掌心正冒出來的汗珠。「你正在揮霍你喜歡一個人的耐性,你懂嗎?」在幾乎同時間,妳跟著回答,像是不讓我有任何思考的機會──

  妳知道嗎?這句話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進我的心裡。我醒了過來,才發現這只是在實驗室裡作的一個白日夢。

  我呆坐在用椅子拼起來的『床上』,陽光從百葉窗的隙縫裡透了進來。左手撫著因睡姿不良而有些麻痺的右手,在按摩的同時,我忍不住的去揣想剛才夢裡的每一個畫面──想到那如幻似真的場景,我以為,我們真的走過這樣一遭。但夢裡很多東西是我記不起來的,就像我只能憑著片段的印象去拼湊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