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住進安養院一個多月了，
那天，終於見到清醒時的她，
也餵了她一餐飯、一次藥。

用餐時間，
一個個住在安養院的老人、病患，
被推到公共空間，
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或報紙，
看著看，
我開始忍住眼淚。

一方面為了這畢竟只是看護們的一份工作，
不會像家人這麼用情；
一方面也在思考一個問題，
當這些長輩或病患們，
知道自己快要失去行動或言語或思考或回憶的能力時，
他們是不是很緊張？
是不是很遺憾？
是不是很不甘心？
是不是很想放棄？

我更想知道，
在真正一點一滴失去自理能力之前，
他們是否已經有過令他們滿意的人生？
夠豐富嗎？
夠精采嗎？
夠回憶嗎？

一切，
夠了嗎？


我想，一定是不夠的，
怎麼可能會夠呢？
再多給我健康的十年，
或許都還不夠我花用......



這幾天一直揮之不去的，
是已經像小孩一樣的外婆，
以我完全不認得的面貌坐在我面前，
我真的認不得她，
這樣的她快樂嗎？
是不是都吃太飽了？
是不是穿得夠暖？
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
像從前那樣隨時都乾乾淨凈了？

如果可以，
在家人身邊，會比較好......
但是，
該誰來承擔？

無解吧。




圖片來源／台灣狗醫生http://www.doctordog.org.tw/index.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