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立故宮博物院【福爾摩沙：十七世紀的臺灣．荷蘭與東亞】展覽紀行
文／蘭若精舍．柳藏經

「給福爾摩沙一個獨立存在的美麗理由！」我衷心的吶喊著。

大約是西元1540年代，歐洲的葡萄牙人在茫茫的大海上，在預計前往日本的航行途中，他們經過一塊陸地，突然發覺這一座綠樹環抱群山，群鹿在山間奔跑戲水的島嶼，而海圖也從來沒有標示過的人間仙境，於是忍不住的大聲驚呼「Ilha Formosa！」，從此這個西方人口中的美麗島嶼－「福爾摩沙」，自此進入歷史的記錄。

此次故宮博物院展出的文物，大約三百五十九件，以台灣、荷蘭與東亞的關係為主軸。然而事實上，這樣的文物展，可以說是台灣的殖民史料。在連橫的《臺灣通史序》裡開宗明義談到：「台灣固無史也，荷人啟之，鄭氏作之，清代營之，日人興之，民國開之。」荷蘭人在台灣統治三十八年，由荷屬東印度公司控制，主要是為了東亞地區的轉口貿易，以及晚明時期，準備和在明朝海禁下的中國實施對口通商。

後來明朝覆滅，鄭成功帶來兩萬五千名軍民到臺灣，擊退了荷蘭人，開始經營海外孤懸的反清復興基地，準備與大清做長期的對抗。在施琅帶兵攻臺，直至鄭克塽兵敗，於西元一六八三年，被清朝收復臺灣與澎湖，把臺灣行政區劃入福建省並設下一府三縣，從此臺灣明確的納入中國版圖。

要說臺灣有四百年的歷史，那是一種夜郎自大式的誇稱。有歷史，並不代表有文化傳統。臺灣被入侵者發現之前，是原住民盤據的漁獵、採集時代，直到荷蘭人統治殖民，也只是成為中國與日本的金銀、絲綢與瓷器的轉運站，而臺灣提供大量的鹿皮輸出。而鄭氏父子先後一盜一官，把臺灣當做海盜窩，最後鄭成功也就立島為王，為打仗做準備。

臺灣的早期歷史是蠻荒的、是海盜的、是殖民的、是軍事的。因此它的真正活力，是來自庶民文化的生根。如今，這個島上最大的博物館，放的文物卻不是這一塊土地上的文化寶物（按：台北故宮放著北京故宮的文物，如果對岸說台北故宮是他們的分院，我們將會沒輒。），諾貝爾文學獎的提名人，寫得卻不是這裡的風土民情（按：李敖被提名的作品為『北京法源寺』），這是一件多麼奇特的事。

其實越強調台灣的歷史地位，會發現臺灣越來越沒地位。我們的先祖清楚的告訴我們，臺灣的天下是向外打出去的。早期的荷蘭統治者，不也是運用政府與企業成立東印度公司，為國家生存找尋良好的標的物投資創造！這樣才是政府拼經濟的法則嘛！而不是設限，要企業那裡可以去，那裡不能去。人民設立政府的目的，是為了幫人民掃除生存障礙，而不是用來防堵人民叛逃的集中營。沒有人想離開臺灣，除非政府不讓我們回來。

海盜的臺灣已經不在，這裡的人民是拿著手提箱在全世界簽定契約回臺生產販賣。我們有各地的留學生帶回新知識，在東區的華納威秀可以看到與世界同步的電影，在萬華西門町可以找到最新哈日哈韓的新流行，各個劇院與音樂廳有源源不絕的新表演，那是文化的、生命的新活水。

可以想見中國大陸的民眾哼著任賢齊的「心太軟」，你也會發現上海的書店，王文華與痞子蔡正接受讀者熱烈的排隊簽名，美哉！海洋文化的熱力。也唯有大海能夠匯納百川之水，形成最豐富的臺灣文化。要知去中國文化是不必的，唯有親近它，方能知道自己生存的力量所在。

全世界大概沒有像臺灣的人民這麼喜歡經商的，那比例之高，可以列入世界之最。臺灣的活力，正是來自於如商人般的活躍。商人對於生意是將本求利的，對於生活是追求美好的，他們的學習力、適應力強。在這次十七世紀福爾摩沙的文物展裡，我們真的可以看見這種力量。

未來人民的路，是否就是國家的路，我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這塊土地終將與世界接軌，任何妄圖夢想把臺灣關起門來做皇帝的春秋大夢者，鄭成功父子三代的遭遇可以為戒，而我更相信臺灣將不會再出現像施琅的人物。如同杜正勝所說：「臺灣不能淪為邊陲！」但是，那獨立存在的美麗理由，卻不是說一句「臺灣人走臺灣的路」所能解決的。



【註】
地點：國立故宮博物院【福爾摩沙：十七世紀的臺灣．荷蘭與東亞】特展
時間：民國九十二年元月二十四日至四月三十日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