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12 11:37:01果子離

威廉斯和他的兄弟們──《隊友情深》深幾許

鈴木一朗(2004/10/2)打破美國大聯盟高懸84年的單季最多安打紀錄(257支)後,球迷期待他刷新的下一個紀錄,就是泰德.威廉斯(Ted Williams)的單季四成打擊率。1941年,22歲的威廉斯寫下單季0.406打擊率後,大聯盟再沒出現過「四割男」。

威廉斯被譽為美國職棒最偉大的打擊者,萬丈光芒,名氣響亮。以致我們有理由懷疑,如果當時病危的,如果那四個人要去探視的,是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職棒選手,這本《隊友情深--MLB紅襪四人組的最後擊掌(The Teammates: A Portrait of a Friendship)》會不會這麼吸引人?

透過霍伯斯坦的傑作《隊友情深》,威廉斯的形象躍然紙上。他開朗熱情、慷慨大方,活力無限,動感不絕,包容力如山如海寬闊,但發起脾氣如狂風暴雨猛烈,翻臉如翻書,忽陰忽晴,變幻無常,有時候翻過去,有時候翻過來。書裡舉出一個例子:華盛頓議員隊廿歲出頭的投手拉摩斯有一次三振了威廉斯,這是何等大事,拉摩斯喜出望外,居然很二百五,把三振的那隻球留了下來,賽事結束後拿到休息區請威廉斯簽名。不用說威廉斯勃然大怒,咆哮怒吼,罵得年輕投手幾乎哭出來,但威廉斯態度突然緩和。「好吧,把那隻該死的球給我。」威廉斯簽了名。

最神奇的是,威廉斯平時緊張焦慮,缺乏耐性,臨場──尤其戰況緊繃時卻從容冷靜,兩種矛盾的組合,讓威廉斯的形象更加迷人,圍繞在他身上有說不完的話題。

威廉斯自認不會錯,有錯一定是別人的錯,所以被批評,他一定反擊。

威廉斯睚眥必報,即使打出全壘打,全場歡聲雷動,他也不願用指頭點一下帽緣致意,不是他擺酷,而是他懷疑叫好的人群裡可能有人先前曾經噓過他。

關於威廉斯的性格,許多資料來自巴比.多爾的口述。巴比.多爾,威廉斯的老戰友兼密友,以精湛球技入選名人堂。多爾一直試圖了解威廉斯,他像拼圖般拼出威廉斯的內心世界,包括他的慘澹童年,他因為家庭而產生的自卑感,那種直到功成名就,仍然擺脫不了的陰影。《隊友情深》寫道,威廉斯的弟弟丹尼,遊手好閒,進出監獄如家常便飯,他利用母親長年不在身邊的愧疚感,不時向母親要錢,威廉斯寄給母親的錢或物品,都被母親轉手出去,滿足需索無度的丹尼。這事經常讓威廉斯憤怒、痛苦。

或許巴比.多爾了解威廉斯的性格密碼,能解讀威廉斯的語言符碼,多爾對威廉斯始終容忍,諒解,這是兩人維持六十年情誼的主要原因吧。多爾和威廉斯個性迥異,多爾不說粗話,性格沈穩,EQ比威廉斯不知高出幾倍。

威廉斯好為人師,咶躁不絕,逢人便演講他的打擊要領。多爾常不服他的諄諄教誨,和他唱反調。其實別說多爾,很少球員學他那一套。威廉斯像個科學家,他相信數字,相信和打擊有關的任何數據。他寫過一本書《打擊的科學》,把打擊科學化,數字化的要領全盤傳授。他說,他的球棒要35吋長,33盎斯重──不能超過半盎斯,球棒公司有次考他,要他閉眼挑選,從6支裡挑出唯一超過半盎斯重的球棒,連續兩次他都挑對了。為控制球棒重量,威廉斯很寶貝他的球棒,每夜用酒精洗球棒,不讓塵物增加球棒的絲毫重量。威廉斯還說他打擊時,球棒直立,離身軀3-8吋間;站的位置離本壘前端12吋;打擊剎那雙腳要分開27吋;揮棒時喜歡稍微往上打,和水平線呈現10度;本壘地面最好後端比前端高。(以上資料引自許昭彥《美國棒球》,1988年9月聯經出版)。這些精準的計算,造就威廉斯大聯盟生涯(1939-1960)平均打擊率3成44的優異成績。

威廉斯不是本書唯一主角,威廉斯的紅襪隊老戰友狄馬喬、多爾、佩斯基也是,四個人情誼深厚,在威廉斯垂死之際,垂垂老矣的狄馬喬、佩斯基和另一名球迷搭車去探視威廉斯,他們都八十好幾了,都是四、五十年代的球星。(本文第一段偏袒威廉斯,對其他三人是不公平的。)在霍伯斯坦筆下,四位傳主各有鮮明的形象,霍伯斯坦並以生動的描述,捕捉他們的互動情形,或合敘,或分述。任何有寫作經驗的文字工作者都知道,這種穿插、串場和剪接的功夫,是多麼不容易。

隊友情深深幾許。《隊友情深》是文學作品,是傳記,是運動書,是史書。關於本書,不用贅述,不少名家已有精彩介紹:

.泰德.威廉斯和他的隊友活躍的四○年代,跟六、七十年後的今天,不僅世界完全不同,大聯盟職棒內外,也發生了許多根本性的變化。不了解這些背景,就不可能明白,為什麼六、七十年前的選手,物資條件相對於今天的明星,簡直等於赤貧,卻能建立一生不渝的永恆友誼,難道六、七十年間,人性完全墮落了嗎?我們不能接受純綷人性變化的玄學觀點,解題的鑰匙在於制度。我在這裡為讀者提供一些補充情報。~劉大任(http://www.ylib.com/4season/2004spring/master1.asp

.這本書蒐集、呈現的寶藏實在太多了,無法一一為球迷列舉,包括一部簡明紅襪史、球員私生活與場上球技的對比,小聯盟奮鬥史與病魔抗戰的痛與堅毅等,值得再三品味,並為其美好的典範而動容。只以隊友情誼來說,他們4人跨越60年的真情義,在台灣有那些人是可比擬的嗎??已解散的味全龍隊「大哥」陽介仁、「二哥」陳金茂、「三哥」羅世幸深誼長在嗎?或者今天象隊的「三劍客」、牛隊的「三番刀」,能一生一世情深義重嗎?時間總會悄悄逝去後告訴我們真相的。~瘦菊子(http://www.ettoday.com/2004/05/03/11085-1624222.htm

.在國外,真正膾炙人口的所謂「運動文學」,面向多元,但大體不離「人性」兩字,也就是超越「技術」層面,真正直指人心,從一場比賽、一個球員或一種球類,看出生命的浮沈,甚至歷史、社會的流變,這是非常不容易的。~傅月庵(http://www.ylib.com/class/topic/show2.asp?Object=gossip&No=28634&TopNo=5042

.《隊友情深》書籍資料:http://www.ylib.com/search/ShowBook.asp?BookNo=YLB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