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我-21
程晨打電話給媽媽,說她知道什麼是平凡的幸福了,她謝謝媽媽一直給她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她擁有的直到現在她才真的知道有多麼的寶貴。
「看到唯傑家也可以擁有幸福,媽媽,」程晨說:「也許這一切的過程都是值得的。」
對程晨的母親來說,心愛的女兒所選擇的,她只有支持,她相信老天爺會成全她這善良的女兒一切的心願。
儒儒在校園找到程晨是期中考過後,跟她一起的還有好久沒聚在一起的小珍,如果說儒儒變成熟了,那小珍就是愈活愈回去了,她看來年輕又有朝氣。
「唉!」儒儒聽完程晨的結論,嘆口氣說:「人啊!有喜事就年輕美麗啊!」
「喜事?」程晨懷疑的問:「什麼喜事?」
「妳大小姐以為,今天我們是專成來找妳吃炒餅的嗎?」儒儒把手中的書敲的咚咚響:「是小珍要訂婚啦!」
程晨吃驚的看著小珍:「什麼時候?」
「過年前吧!」小珍紅著臉:「正確的日子要等立齊這星期放假,才會決定。」
「哇!」程晨不敢相信,好像他們五個人認識才是前不久的事,她吐口氣,由衷的說:「恭喜妳。」
「總算有一個好結局,」儒儒說:「這對我們真是意義重大。」
小珍有些不解的看著儒儒,也不太在意她說的話,因為本來儒儒就是這樣,從以前她就沒有完全弄懂過她。可是程晨就懂得儒儒的意思,她拍拍儒儒的肩,握握她的手,笑笑的說:「看來,我們要趕快去選禮物囉!」
家平客氣的打電話到程晨家,因為小珍的訂婚日期提前,趕在聖誕節前的周末,他跟父親借了車,想問要不要順便帶程晨和儒儒一起去。
那時,程晨己經過完22歲的生日,這個生日安靜又簡單,只有唯傑抽空南下靜靜的陪她渡過,送走唯傑回到家,房間裡平躺著一雙粉紅色的襪子,看見襪口邊白色的熊熊,她知道是家平送來的禮物。
為什麼不要一起去?程晨心想,立齊和小珍是他們共同的朋友,她答應了,小珍和立齊的訂婚,在他們一起的見證下,一定會幸福。儒儒也是這麼說,她說的是:「他們一定要幸福!要不然陳立齊就等著挨揍!」
訂婚那天,三個女孩子都流下了眼淚,立齊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要先拿面紙給誰,他頂著還在當兵的小平頭,著急的樣子看起來更爆笑。遲疑了片刻,他把第一張面紙給了儒儒,沒想到儒儒手一揮,不管他今天是主角,就兇兇的說:「先給你老婆!」
大家都笑了,家平快速的拿了面紙給程晨和儒儒,化解了危機。儒儒還不放過的說:「以後讓我知道你沒有把老婆放在第一,看我怎麼找你算帳!」
一場簡單溫馨的訂婚,每個人都有哭有笑,也各自想著心事。回程的路上,家平偷偷的從後照鏡看程晨,她的臉一片祥和,沒有一點憂傷,她的眉,也沒有緊鎖,她的眼,更是因為剛剛流淚的關係,顯得晶瑩,他將眼光調回正前方,在心中慎重的問自己:「我真的可以?真的可以這麼大方?有一天也看著她訂婚?還送上祝福?」他大大的嘆口氣!冷不防被儒儒從後座狠狠的敲了一下:「請專心開車!」
唯傑考完今年的特考,心裡輕鬆不少,特別是因為和程晨的感情穩定,和父親的關係親密,所以這次他對自己的成績很有信心。他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家,還特別到轉角的麵包店去買了一個巧克力蛋糕,因為今天姐姐會帶兒子回家吃飯。
推開家門,發現院內停了一部紅色機車,進了客廳,阿姨站起身:「曼玲等你很久了。」
「曼玲?」唯傑腦海中很久沒有出現這個名字了,乍聽之下,沒有辦法反應。
曼玲站起來面對唯傑,將近一年沒見,她的模樣沒有改變多少,雖然她離開的時候有些難堪,但畢竟是自己的同學,唯傑還是上前握住她的手:「怎麼想到來的?」
「一直記掛著要來,」曼玲小聲的說:「只是提不起勇氣。」
「都己經過去了!不提了!」唯傑放下蛋糕,阿姨提進去,不多時切了一塊出來。
曼玲吃著蛋糕,二人一時找不到話說。曼玲後來問:「這次考的怎樣?」
唯傑點頭。兩人又沈默著。
自從曼玲來拜訪過後,也許是唯傑的不計前嫌給了曼玲勇氣,她開始常來走動,許多時候為了避免尷尬,她都央求亦凡陪她一起,能夠和老同學時常聚聚,也讓等待放榜的唯傑,日子有些不一樣的變化。
那天亦凡單獨來看唯傑,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唯傑的母親,早幾天前,醫生就通知唯傑,說宜芬的病有些突發的狀況,唯傑皺著眉頭站在母親的床前,亦凡扶著他的肩頭說:「什麼對伯母是最好的,也許只有老天爺知道吧?你別想太多!」
父親啟先花更長的時間在醫院守候,不肯跟任何人換班,總是堅持母親一天比一天的狀況好,不論醫生說什麼,啟先都有自己的解讀:「你們的媽媽很堅強,她不會放棄的。」有一天,當他們三個孩子都聚在醫院時,父親這麼說。
唯傑見到父親耐心的服侍母親,像對待初生嬰孩般的替母親擦身,不願意旁人代勞,有一天父親倦極睡去時,唯傑清楚的見到母親突然用發亮的雙眼,默默的凝視趴在床邊的父親,還抬起手來,輕柔的撫了父親的亂髮。唯傑吃驚的站起,雖是短短的幾秒鐘,他發誓他沒有看走眼,母親的眼神輕柔又明亮,完全不像失憶的病人,他搖醒父親,告訴父親,父親瞪大眼睛,唯傑閉上眼睛在心裡禱告著,希望母親能再用那種眼神看父親一次。
等唯傑張開眼,看見父親激動的跪在床旁,輕喚著母親的名字,母親的眼神充滿感情,不止望向父親,也掉轉過來看住唯傑。媽媽是清醒的!唯傑趕到床邊,抱住滿臉淚水的父親,就那麼難得的幾分鐘,然後母親緩緩的閉上眼睛。
母親是清醒來跟父親告別的,因為從那一天開始,母親的病情急速的變壞,不論父親再如何的呼喚,她都不再有回應。醫生要他們,有心理準備。
本來都準備要快快樂樂過年的一家人,全因母親的病情而蒙上陰影,唯傑現在夜裡不能好好入眠,總在惡夢中驚醒,嚇出一身冷汗,他走出房間,發現父親一個人坐在客廳,在漆黑的夜裡,他默默的走回房間,卻總不經意的轉到唯欣的房外,有時走進去呆呆的坐在床邊,把臉埋在枕頭裡,在回憶中尋找程晨的髮香,直到自己的心安定,他才起身繼續入睡。
現在程晨一心盼望寒假快點來,不但可以看到去北部唸大學的弟弟,還有時間去看唯傑,這是她學生時代最後一個寒假,在她心目中,應該是完美值得記念的一個假期。
難得的過年長假,唯傑他們舉辦了第一次的大學同學會,時間就訂在初二回娘家的日子,看見許多在服兵役的同學都四面八方的趕到,大家的情緒特別的高昂,吃飯唱歌續攤直到深夜,唯傑和管管許久沒有碰面,大家都有許多的理想抱負等著實現,馬上就要退伍的這些同學們,愈聊愈起勁,大夥起哄敬酒,不知不覺就過了頭。
被計程車送回唯傑家的管管和亦凡,加上唯傑三個人都幾乎分不清東南西北,曼玲送他們到家,本要一個人坐原車回去,卻被阿姨以太晚不安全為由留了下來,三個大男生通通送進了唯傑的房間,曼玲就留住在唯欣的房間。
凌晨,醫院打來電話,說宜芬安詳的過世了,來不及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父親傷心的痛哭,和唯凱即刻趕往醫院,唯傑頭痛欲裂,聞訊整個人像被撕碎一樣,父親卻不准他跟著,因為他連走路都不穩。崔阿姨和曼玲押著他在客廳,怕他做出什麼事來,因為他太激動叫人不能放心。
三點鐘,唯凱一人回家,說父親執意要在醫院守著母親,怎麼勸都不聽,阿姨說:「讓他去吧!不會有事的。就讓他好好的再陪她一次。」抺去眼角的淚水,看見曼玲累的都睜不開眼睛了,搖搖她說:「妳也去睡吧!唯傑有我們就行。」
三點半,曼玲總是無法好好入睡,她聽見對面有零亂的腳步聲,和唯凱的低語:「進去躺一會,天亮我就帶你去!」然後是輕關房門的聲音。
朦朧中,好像有人推開她的房門,她在黑暗中坐起,就著皎潔的月光,她吃驚的發覺進來的人是唯傑,她放慢呼吸,看著唯傑腳步不穩的走近床邊,她往床內移動,怕他一個不穩會坐下來,沒想到唯傑伸手把她拉近自己,把頭埋在她的手掌,溫熱的氣不斷的吐在她手心。
她伸手憐愛的撫著他的髮,心中的溫柔全被勾起,唯傑順勢抱住她,喃喃的說:「我好想妳。」
她往床裡移動,唯傑微弓著身子順從的躺上床。曼玲是清醒的,她知道唯傑不是,而且他口中不斷叫著的,是另一個女孩的名字。她可以選擇,她的淚滴在唯傑的臉上,唯傑輕輕的擦去,輕輕的吻著她的臉,曼玲一咬牙,做了她的選擇。
東方的天際剛染上淡淡的紅色,被尿意驚醒的亦凡推門而出,走過對面沒有關好的房門口,不經意的回頭,被自己看到的景像驚的睡意全無。
唯傑和曼玲相擁而眠,兩人的臉上都帶著幸福的淺笑,亦凡的腦筋打結,拚命的回想昨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肩頭被管管重重的一擊,帶著濃濃睡腔的管管:「愣在這做什麼?」伸頭一看,張大嘴巴啞口無言:「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唯傑稍稍移動身子,一陣劇裂的疼痛從頭頂傳到腳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有點滿足的睜開眼睛,就像是播放慢動作電影一樣,曼玲熟睡的臉首先印入眼簾,他像被針刺中一般的彈起,發現自己居然…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跳下床好像這樣就可以抹去所有發生的一切。
曼玲睜開眼,看見唯傑坐在椅子上,雖然凝視著她卻像完全沒有看到她似的。
她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她預備好了,無論是誰的執詢或指責,她都預備好照單全收,因為這是她不後悔的選擇。
曼玲起床的聲音把唯傑帶回現實,本來預備接受他的吼叫和怒氣的曼玲,意外的看到一個冷靜的唯傑,看見曼玲下床,唯傑轉身拉上本來被陽光照的發白的窗簾:「要下樓吃早餐?還是…在樓上吃?」
「你?」曼玲快速的換好衣服,奇怪他為什麼是如此的反應,是他全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
「我想…也許…這個時候…妳會願意在樓上安靜的吃早餐。」
「唯傑!」曼玲被嚇到了。
「對不起!」唯傑走向門口:「我做的事,我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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