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3-06 12:00:00班長老a

可惜不是我-10

每個一三五是程曦補家教的日子,也就是說,程晨不可避免的會在家裡碰到家平,家平還是一樣的貼心周到,每當園長做了什麼好吃的點心,總不忘替程晨帶上一份,又怕程晨不肯接受,從來不親自給她,總是透過程曦代轉,而且每次都好巧,只要程晨突然想吃什麼,隔幾天就會出現什麼。

「程曦,」有一次程晨小聲的警告弟弟:「不許你在家平大哥的面前亂說話。」她認為是程曦這個鬼靈精在通風報信。

「我才沒有!」已經比程晨高出一個頭的程曦高聲抗議:「妳都不知道家平大哥對妳多用心!哼!要是我以後追到像妳這種女朋友!肯定早早放棄!!」

「我不是家平大哥的女朋友!」

「哼!不想跟妳說話!」程曦扭頭就走,真的一兩天都不搭理程晨。

有一天剛好碰上爸媽出門應酬,補完家教,意外的家平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正在看電視的程晨有些尷尬。

「跟我講講話。」家平站在門口:「我有那麼可怕和惹人厭嗎?」

程晨搖頭,她從不覺得家平可怕和討厭,只是她接受的這些好意,她不知如何償還,對好心腸的程晨來說,她沒有辦法欺騙利用家平的好意。

「我大概是妳生命中最不該出現的人,我想連我站在這裡,都會令妳難堪。」

程晨再次搖頭。

「沒有想到我還是自私,我的堅持還是令妳為難。只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老天!我真討厭我自己!」家平丟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就走。

「我們不能永遠是好朋友嗎?」背後傳來程晨怯怯的聲音。

「我-不-想-只-當-妳-的-好-朋-友。妳不懂嗎?」

「我懂!可是我又該怎麼辦呢?」

家平緊握拳頭回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程晨,無辜又迷惘的大眼睛裡己隱約有淚光,他一咬牙:「我不會再打擾妳了!」

 

唯傑的雙腿微微的發抖,他用手扶著打開的門,不確定的看著靠窗坐在陽光中的婦人是他的媽媽,因為她看來跟他記憶中的完全沒有一點關連。她的頭髮有些零亂,而且參雜著不少的白髮,整個人單薄削瘦,眼神沒有任何意義的直視著窗外,完全無視她面對的是亮光光的大太陽。

小阿姨快步的走進去,把窗帘拉上,讓陽光不是直直的照在她姐姐的臉上。

「唯傑?」小阿姨叫他:「關上門進來吧!」

唯傑機械式的走進房內,不曉得要站在那裡,就順勢靠著桌子,眼光落在桌面的一張照片上,那是一張泛黃的年輕男人的照片,四個邊己經被磨的起了毛,一定是常常被人握在手裡來回的撫摸。唯傑怔怔的看著照片中的男子,跟自己十分神似。

小阿姨己經拿來了水,正在試著餵進姐姐的嘴裡:「宜芬,喝點水,乖妳渴了。」

「妳喝點水吧?唯傑來看妳了,唯唯啊妳記得嗎?」明知道是白問,小阿姨還是盡本份的說。

正在這時,看護工領了午餐進門,和氣的放在桌上,不知是否需要留下來幫忙,唯傑擺擺手意思是讓他來,不小心碰到了餐盤,發出叮咚的響聲,吸引了他媽媽的注意,慢慢的轉過臉來,眼光落在唯傑的臉上,好長的一段時間,除了看護工離開的腳步聲外,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媽媽宜芬站直身子,更仔細的端祥唯傑,本來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點生氣。

小阿姨走進唯傑的身邊,握住唯傑的手臂,正想開口,宜芬卻一把抓起桌上的照片,迅速的放到唯傑的胸口,瘦弱的雙手顫抖著,唯傑不忍的握住媽媽的手,宜芬的眼中流下了淚。

「他是」小阿姨開口,宜芬卻先一步叫出唯傑父親的名字:「啟先!」

小阿姨搖搖頭不再說話,意外的是唯傑卻因為媽媽的叫聲而變了心情,他溫柔的扶媽媽坐下,嘗試的餵媽媽喝水,宜芬乖乖的接受了,唯傑再試午餐,宜芬雖然不是那麼的熱衷,但是她好像不想拒絕唯傑送到她嘴邊的任何東西,看的出她努力的想吞下那些食物。

「他們說她好久不肯好好吃東西了。」小阿姨語帶哽咽的提醒:「餵慢點唯傑。」

唯傑放慢了速度,媽媽每一口的咀嚼都在他眼中成為慢動作,他的眼淚一滴滴的落在桌上。

「我們走了吧?」小阿姨輕聲說:「媽媽己經睡著了,讓她休息,我們明天再來?」

唯傑握住媽媽的手,「如果她醒來看不見我怎麼辦?」

「這裡有醫生和護士,不會有事的。如果需要,他們會通知我們。」小阿姨柔聲說:「你隨時要來,阿姨都陪你,嗯?」

唯傑點頭,那一天,看完媽媽的那一天,他有太多的話和心情要告訴程晨。奇怪的是,第一次他坐在桌前,攤開信紙,卻不知從何下筆。

唯傑去看媽媽的事,像在家裡投下一個震撼彈,原本多年來,一方面是奶奶不贊成,二來是醫生認為家屬的陪伴對媽媽的病情沒有幫助,反而因為爸爸的出現會讓剛入院的媽媽情緒更加不穩,所以久而久之,沒有人再提要去看媽媽,這件事成為唯傑家不公開的秘密。

唯凱知道弟弟去探望之後,有一天來到唯傑的房間,唯傑己經從宿舍搬回了家裡,因為大四的學分少了,而且當初堅持要住校的理由己經消失,唯傑己經可以接受崔阿姨的存在。

「下次我也去,告訴我一聲。」唯凱說:「她也是我的媽媽,我也想她。」

「媽媽不認得我,」唯傑想起事後小阿姨告訴他,自己和爸爸年輕時是多麼的相像:「她記得的人是爸爸!她把我當成年輕時的爸爸。」

「聽說後來媽媽鬧了幾天的脾氣。」唯凱說:「因為你不見了。」

「嗯,」唯傑承認,就是因為這樣,院方不鼓勵唯傑去的太勤,他們還要再觀察一陣。

兄弟倆靜靜的對坐著,各自想著心事,臨走時唯凱想起什麼似的交給他一封信,「中午剛到的,是程晨的。」

像一鼓暖流進入唯傑的心,他意識到有一個他深愛的女孩在他心中,他比媽媽幸運多了,至少他可以感受,他可以去愛。打開信,他在心中祈禱著,讓他可以永遠守護著這份陽光和愛。

當天晚上,他運筆如飛,把自己第一次去看媽媽的情形詳細的向程晨描述,然後又用了好長的篇幅重申自己對程晨的愛和心中滿滿的感謝。因為看到了無法愛的痛苦,所以他一反常態的不再保留他的熱情。

程晨正因家平的事而心情低落,雖然她沒有欺騙他的感情,但是家平的困擾和痛苦確是因她而起。那天兩人在客廳的對話,除了把耳朵貼在房門上的程曦外,沒有其他人聽到。而程曦再也沒有問過任何的事,卻明顯的比以前更認真的讀書,好似要安慰家平一般,他的各科成績都大有進步。

程晨想找儒儒談談,可是最近的儒儒非常的忙碌,問她在忙什麼?儒儒似有難言之隱般的說:「每個故事都該有個好結局,即便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也要是個對主角合情合理的結局。」

「妳和管管之間有事嗎?」

「我們之間沒事,但是他和他父母之間有很大的溝通空間。妳知道管管要出國去讀書吧?」

「嗯,」程晨打起精神:「唯傑有提過,那是管管家的傳統,怎麼?」

「其實說穿了,是他父母認為我配不上他,」儒儒笑笑:「我是沒有出國讀書的計劃。」

「那現在?」

「我並不排斥出國讀書,但是我家的狀況沒辦法幫助我,管管說,我們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試一試。」儒儒堅定的說:「管管要當兩年的兵,正好我畢業,我儘量找打工的機會存錢,反正,到時再說吧。」

程晨只能拍拍好友的肩頭給她加油打氣,原來無憂無慮的日子這麼的短,怎麼兩個不到20的女生,心情好像己經十分蒼老,就連有時走在校園中,有男生對程晨吹口哨,她都提不起任何反應,更別提以前一定會跳出來吼兩句的儒儒了。

 

程晨的父母都喜歡家平,尤其看到程曦的功課大幅度的進步,更是肯定家平是個負責認真的好男孩,11月底程晨就要過20歲的生日,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但是他們早就想好計劃要給程晨一個驚喜,有任何的驚喜一定不能漏掉程曦,所以當媽媽有意無意間的提起要試程曦的口氣時,沒想到程曦一句:「功課重要。」沒有第二句話,就讓媽媽碰了一個軟釘子。

其實媽媽何嘗不知道程晨和家平間微妙的關係,可是做父母的什麼事情都可以教,唯獨感情的事是一點忙都幫不上。更何況唯傑這個男孩她也看過,真要她做任何的選擇,都是很困難的事。媽媽摸摸程曦的頭,表示知道了他的心情,就不再說什麼了。

家平自認那次跟程晨的對話是脫序的演出,在他一慣沈穩的個性裡應該可以等待的更久,現在弄的彼此不自在,不是他的本意,但是那天在那種氣氛下,他真是不忍心看程晨無奈的淚水,所以脫口說出不再打擾程晨的話,但是他清楚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控制著自己的行為和心,不問、不聽、不想,這樣的日子讓他每根神經都繃的緊緊的,唯一可安慰的是,程曦出人意料外的成熟,拚命的在功課上的用心,替他擋去許多胡思亂想的時間,程曦總在他要陷下去的時候,適時的提出功課上的問題,幫助他的腦子做有效的運轉。

程晨在房間裡看唯傑的來信,想像著唯傑去看母親的每個情景,在他仔細的描繪下,程晨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唯傑,因為母親愈來愈重的依賴,讓唯傑的生活重心必須重新調整。

「我知道妳會諒解,這個時候我一定要全心全意的陪她,因為我太愛妳,所以我一定要做好這件事。」唯傑在信上寫著:「多想飛到妳身邊,當我軟弱時,想到妳就會有力量。多想再聞聞妳的髮香,當我孤單時,那是我唯一的願望。」

程晨將信放在胸口,每個人都有努力的目標,她不可以這樣過一天算一天,她的目標在那裡?她應該快快樂樂的享受大學生活,好好的學習,好好的長大,好好的珍惜身邊的人事物。嗯,她決定要好好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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