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8 21:30:14班長老a

【止不住的風】-7

立夫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解釋,立文就像大偵探般的迫不及待的來審問他。

立夫揉著太陽穴,有耐心的等待立文說完她的調查報告。

「你說話啊,難道沒有任何的話要跟你姐姐說的嗎?」「我要說什麼呢?妳的調查比我知道的還清楚!」「這要讓張太太知道了,她可要樂翻,以前她剛跟我提時,我還說了她一頓批評她頭腦不清楚

立夫誰也不怕,就怕張太太,聽立文這麼一說,嚴肅起來:「妳可別跟她瞎起哄!不是她想的那樣!這件事情我壓根不想讓她知道。妳不許去找她!」

「幹嘛對你姐那麼兇?」立文倒是平和下來,也許是很久沒有看到立夫對自己的事這麼的在意了,所以她換個方式:「不找她也行,你自己好好的跟我說吧!」

「我連交個朋友的自由都沒有嗎?明明是小事一件,弄的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你在意的不過就是年齡問題嘛!我又沒要娶她當老婆,只是朋友,她多小應該都OK吧!」

立文看他一眼,送過手中的資料:「也許你願意多了解一下?他父親的公司,我也用了一點心,你知道范達人也是合夥人之一?」

聽到這個名字,立夫不禁皺起眉頭,過往許多難堪的往事重新回到心頭,這個名字,對他們整個家族來講都是一個恥辱的記號。「沒想到這麼久以後,還會聽到他的名字。」立夫搖頭:「他不是應該在國外享福的嗎?怎麼會窩在顏慧父親那麼小的公司裡?」

「我聽說他在國外混的並不好,當年從我們家拐去的不義之財,被人用類似的手法在短時間騙光了。」立文放下資料,對她而言,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落魄的過世,看著唯一的弟弟陪上半生的時光,重建家族的榮耀,她實在恨透了這個名字:「他只能待在小公司準備東山再起,憑他過去的記錄,有誰敢找他合作?我想顏慧的父親以前應該不是生意人..要不然怎會不知道他的底細?」

這件事他第一次看資料時就注意到了,只是後來有許多事情讓他忘了去瞭解,經立文一提,他覺得真是該找個時間去拜訪一下顏慧的父親。好歹不能讓顏慧也經歷他所經歷的一切。

「你對這個顏慧的感覺還真是特別。」立文收拾起她平日八卦的個性:「我倒想看看她,如果可以的話,你請她來餐廳吃個飯?」

立夫看著這個唯一的姐姐,知道她是真心關心他,也放心知道她不會跟張太太聯成一氣,他拍拍立文的手:「去餐廳吃飯免了吧!小朋友不喜歡這一套,幾時妳帶著麥當勞來陪她讀書還實際些!」

看到立夫臉上篤定的微笑,立文真覺得他不一樣了,心裡有些愧疚,做姐姐的人從沒有察覺到他的需要陪伴。點點頭,她不再多說,決定要給立夫支持:「或許那一天我真的會帶著麥當勞來哦!來看看你這位特別的小朋友。」

立夫淺淺一笑,得到姐姐的支持,他願意分享他的心情:「顏慧對別人也許沒什麼特別,但是她讓我重新體會有人可以放在心上的踏實感。我幫助她,讓我找回失去很久的生活的重心。」

「這樣是不是很奇怪?」立夫停下來:「其實很難說的清楚我的感覺,也不期望別人會了解。」

「她總是有些特別的地方吧?」立文說。

「她唱歌很好聽,」笑意浮上立夫的嘴角:「而且單純勇敢,就是她的簡單,讓我自然舒服。」

很久沒有跟立文如此坦誠的聊天,兩人都覺得珍惜,臨走時,立文再次叮嚀要注意范達人的動向和企圖,立夫答應要儘快找顏慧的父親一談。

 

但是事情的發生永遠出乎意料之外,快的讓人措手不及,立夫還在思考要用什麼身份找顏慧的父親時,有天一大早,楊秘書就轉來一通電話:「董事長,那位張太太打了好幾通電話來說有很重要的事。要接過來嗎?」

「接過來,」立夫鬆開領帶:「不要讓人打擾我。」

才按下按鍵,張太太高八度的嗓音就傳進立夫的耳朵:「出事啦!顏家的工廠出事啦!」接著就囉囉嗦嗦的敍述起來,立夫聽明白了七八分,打斷張太太的話,很快的做出決定:「妳請顏先生和夫人來公司一趟,現在就來。」

顏元之坐在立夫的對面,臉色發白,張太太拉著不停掉淚的淑芬坐在旁邊:「向董事長,對不起,您調給我們的錢我們

立夫打斷顏慧母親的話:「先不提這個,工廠現在的情況真沒有辦法挽回了嗎?」後面這句是問顏慧的父親。

顏元之沒有回答,整個人像失了魂,完全沒有任何的主意,只知道自己完了,工廠被合夥人掏空,訂單客戶一個都沒有了,莫名其妙的全轉到范達人自己的工廠,留給他的只有還沒清付清的債務。

「怎麼會這樣?」顏元之自這自語:「他什麼時候有自己的工廠?我這麼相信他他連技師都帶走了

立夫看他失魂的模樣,料想他也不能做任何決定,於是按內線叫來自己公司的業務主管和會計,請他們跑一趟去了解實際狀況。吩咐完了,轉頭看見顏元之的臉色更難看,右手還緊按胸口:「顏先生,你還好吧?」立夫想起不久前他才住院的事情:「不舒服嗎?」

淑芬也回頭看,正要張口時,顏元之悶啍了一聲就往後昏了過去。

 

顏慧放學,想到要擠公車回家就有點頭痛,夏天到了,天氣悶熱,公車的味道實在不好受,這時她很羡慕晴月和陳偉清,下了課就可以舒服的洗澡。

她認命的站在人群中,陳偉清一如往常的陪她,這是他們僅有的見面時間,馬上陳偉清就要畢業聯考,她抬頭看著自信滿滿的陳偉清:「你別陪我了,浪費時間。」話剛說完,突然人群中傳來向立夫的聲音:「顏慧!」

真的是向立夫,顏慧跑過去,陳偉清緊緊的跟著。

「不要等公車了,我送妳回家。」向立夫伸手要接顏慧的書包,陳偉清卻按住顏慧的肩頭。

「沒關係,」顏慧轉身:「他是我朋友,我坐他的車回家,明天我再解釋給你聽。」

向立夫心裡著急,他是要帶顏慧去醫院看父親的,聞言拉著顏慧的手臂就要走向對街,偉清有年輕人的固執,他拉住顏慧的另一隻手:「妳要坐他的車?」

「哎啊,」顏慧甩開偉清的手:「跟你說沒關係,就是沒關係!」推著向立夫:「走吧!」也不理會偉清鐵青的臉,坐進車子,立夫抱歉的說:「有急事,所以讓妳的朋友誤會了。」

顏慧看向車外,偉清直挺挺的站在對街,真是愛生氣!她嘆口大氣:「明天再說,你說有急事?」

立夫發動車子,小心的看著顏慧的臉:「我今天是來帶妳去醫院看妳父親的

顏慧張大口,立夫加足馬力衝向醫院。

 

到處都是亂糟糟的,立夫回到公司己經是晚上,他還是打了電話給立文,顏慧穿著制服在沙發上剛剛睡著。

「這個時候你怎麼還把她帶在身邊?」立文說:「她不是應該待在家裡跟家人在一起嗎?」

其實立夫也搞不清楚顏慧怎麼會跟著他?只知道一連串的事把顏慧的母親弄的六神無主,張太太雖是個性惹人討厭,但是人倒是熱心真誠,醫院的事有她陪著,多少也安撫了淑芬的心,顏元之還在加護病房觀察,不需要那麼多人陪著,顏寒是長子,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小妹顏秀早早被張太太接回了自己家,顏慧一到醫院,臉色慘白,沒有掉一滴眼淚。

立夫不放心的陪了好一會,想起自己還是要回公司了解一下顏家工廠的狀況,他才剛轉身,顏慧就緊緊的抓住他:「向立夫,你要去那裡?」

只有張太太注意到顏慧的舉動,在立夫還沒有回答以前,她就自作主張的說:「她先跟著你吧!稍晚我們再安排!」

就這樣,顏慧又跟著他回到公司。

看著沙發上倦極睡去的顏慧,好像十分的不安穩,不時的轉動著身體和手腳,立夫輕輕的走近,猜想也許是餓了才睡不好,因為他剛剛才想起,自己和顏慧都沒有吃任何的東西。

他剛靠近,顏慧就大哭起來,在他還沒有準備好的同時,顏慧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抱住立夫哭的傷心,立夫只能半蹲在地上承受顏慧的重量,慢慢的拍著她的背,輕輕的對她說話。

顏慧從大哭慢慢的轉成啜泣,她的臉埋在立夫的脖子裡,立夫空出一隻手輕撫她的頭髮,一面叫她的名字,告訴她沒事了。

 

立文掛了電話,吩咐廚房炒了兩份炒麵,就開車趕了過來。她走進沒有關門的辦公室,看見自己的弟弟抱著一個小小痛哭的女生,彷彿看到了20多年前的自己。

她輕輕的放下飯盒,等著立夫將顏慧放回沙發上,哭的臉色通紅的顏慧,小小的五官倒也清秀端正,立夫拿出面紙,仔細的替她擦臉,立文看著,知道立夫的關愛是真的,也許顏慧在立夫心中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立夫自己所認知的。

在這當中,張太太打電話來要接顏慧去她家陪顏秀,顏慧卻固執的說什麼也不肯,堅持要回自己家,立夫沒辦法,勉強顏慧吃完炒麵,又開車送她回家,說什麼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直到張太太送顏秀回來,看見還坐在顏家客廳的立夫,不免有些吃驚,立夫也不想解釋這一切,臨走時,他說:「明天我送妳們去上學。」

顏元之的狀況一直沒有好轉,顏家也沒有其他的親戚可以商量,立夫動用了自己的關係替顏家的工廠做了最好的收尾。

笑容從顏慧開朗的臉上消失,每天傍晚,立夫開著車子去接她放學,都看見那個男孩站在同一個地方,定定的看著他們。他沒有要跟男孩爭什麼,只是不放心現在這種情況之下的顏慧一個人坐車,他試著要跟男孩打招呼,但是男孩全身上下透著敵意,他在心裡嘆氣,年輕人就是不肯妥協。

終於有一天,他開車去學校時不見男孩的身影。他還沒問,上車的顏慧就自動的說:「他畢業了。」

立夫不知要說什麼,顏慧卻又問他:「男生都會生很久的氣嗎?」立夫還沒來得及回答,顏慧又自顧自的說:「管他呢!」

雖然淡淡的幾句,立夫卻感覺顏慧還是有遺憾。一路上,顏慧都沒有再提,快到家時,顏慧突然轉過身來看著立夫:「你也會生我的氣嗎?」

「妳有什麼讓我生氣的事嗎?」立夫有點好笑,自己怎麼會跟年輕人一般見識?

顏慧不理立夫的問題,認真的問:「你會生我的氣嗎?」

立夫認真的想:「我不會生妳的氣。」

「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生我的氣?」

立夫點點頭,跟小孩子有什麼好生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