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2005年苦难的人儿

“伤害老实人的凶手，你们将不得安宁：因为一个诗人牢记着。”
——波兰诗人米沃什（1911~2004）

〈战争是简单的炮弹〉

战争是简单的炮弹
——有进必有出。

穿过婚宴里洋溢幸福的肉墙
穿过学校里通向未知的读书声
穿过车臣印度巴厘岛陶公府
（我不应该重提这些灾难）

穿过我的身体里没有流血 是
电视里握紧手的少年
在流血


〈风景出租店〉

风景A： 一辆停靠在法国梧桐的双层巴士
暂时遮住了追逐小孩的影子
乘客热情地挥手告别爆炸的一瞬间

风景B： 一杯调配好的血腥玛莉和
一个奉献宗教的极端份子。
是血腥玛莉先被喝下还是
他先引爆所有的血腥玛莉。

风景C： 月亮迟疑了
太早或太晚
她俯瞰爆炸案的现场
迸出星星


〈头条新闻〉

强制旧车定期检验/神六今早发射
政府不应隐瞒AP实情/首相夫人病逝
南亚大地震逾千人死/禽流感逼近大马
纽约地铁面对恐怖威胁/布什奉神旨意攻伊
回祈团自杀袭击/车臣叛军占据政府部门
新德里连环爆炸百人死伤/（开斋节假期停刊一天）


〈战地〉

“我的伤永远不会痊愈”

枪弹射穿这一句话
小孩在捡拾弹壳时
听见：

妈。。。。。。。。
。。。。。。。。。
。。。。。。。。妈

自腐烂的战地！


〈一只大马苍蝇停在一名营养不良的阿富汗难童〉

一只苍蝇停在
一只苍蝇停在一名营养不良的阿富
一只苍蝇停在一名营养不良的阿富汗难童
一只大马的苍蝇停在萤幕上一名营养不良的阿富汗难童
一只大马的苍蝇停在萤幕不良的一名阿富汗难童
一只大马停在银幕不良的阿富汗
一只大马停在


〈唯美战〉

军舰停进座头鲸的影子里
轰炸机栖息在山峦的巢窝中
坦克在为农民犁田
部队带来了粮食与药品
苦难真的忘记人民了吗?
我唯美的缪斯 又在作祟


〈巴格达〉

妇人，
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不知道你生于何时，来自何处。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在地上挖洞。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咬友谊之手。
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害怕我们。
我不知道你站在哪一方。
战争正进行着，你必须有所选择。
我不知道你的村子还存在吗。
我不知道这些是你的孩子。

他们派送我到此，只告诉我：
杀人，杀人，你知道的。

注：此诗灵感得自波兰诗人辛波丝卡的〈越南〉。


〈战事〉
——写给车臣断脚的女孩

那时，我正玩着芭比娃娃
哥哥玩坏了战车
妈妈把它丢进火堆烧

爸爸也被丢进去
一起烧啊
这个冬天才不会冷

春天来了就有面包吃
现在我们啃着惊恐
烧着骨头取暖

我拄着一支假脚寻爸爸
敲大家的门
门后却是烧剩的

士兵
融化的战车上不见哥哥
哥哥去玩兵捉贼的游戏了吗

有人取去可爱芭比的右肢
男声说：“当作纪念自由吧！”
纪念寒冬里的枪声与哭声

我们围成一团
顿时变成玩具
与贡品

（此诗编入2005年台北国际诗歌节家园与和平诗选集。）